直到那一天,他又駕著烈日馬車出巡,在妖族與天族的邊界,撞倒了一個小仙,烈日馬車不是一般的馬車,被它一撞,那個小仙立刻現出了原形,是一隻小狐狸,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他隨手一個法術,就能讓她複原,但是,她一雙極大的眼睛卻吸引住了他,那雙眼睛瞪澈透明,仿佛水晶一般,能照得見人影。
鬼使神差的,他帶了她回棲霞殿,心想,多一個侍女也好。
她對什麼都很好奇,與他所有的侍女都不相同,她並不怕他,把他當成自己的同伴,有的時候,得意忘形了,還拍他的肩膀,她不喜歡穿鞋,經常赤著腳在光滑如鏡的地麵上行走,奔跑。
他漸漸發現,自從她來了之後,棲霞殿再也不同於以往,他會聽到裏麵有笑聲,會聽到侍女們聚在一堆八卦,講的是天庭哪一個神仙最英俊,最帥,好幾次,他偷偷的站在一邊,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教唆侍女們偷偷溜出棲霞殿,去偷看天庭戰神比武,回來之後列一個排行榜,哪一個是侍女們心目中最值得嫁的人。
棲霞殿越來越有人味兒了,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他也學著她講話嘮嘮叨叨,一件事重複兩三次的講,講得高興的時候猛拍她的肩膀,拍得她大叫痛,他看著她的笑容,感覺很滿足。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和太白金星成了朋友,她很喜歡扯太白金星的白胡子,兩個人一老一少經常躲在角落裏嘀咕著,白止感覺到了一種危機,他忽然發現,其實她對他與她對別人沒有什麼不同,在她眼裏,他就是侍女,就是太白等等。
忽然之間,他感到這種感覺並不好,他忽然很想她特別的對待自己。
於是,他下了一趟凡間,看了不少的書,例如《西廂記》等等,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隻有讓她愛上他,她才會對他與眾不同。
於是,他按照凡間的男人追求女人的方法,開始追求她,時不時的送一點小禮物,無論到哪裏,都帶著她,時不時吟個酸詩,唱個酸曲,向她表明自己對她不同,她開始有些茫然,接著怔忡,再接著,便有些感動,但是,效果仿佛不大,酸詩酸曲吟過唱過以後,她對他又仿佛常人。
這讓他心中很不爽,他暗下決心,一定得把自己的位置在她心中站穩了。
他多方了解情況,又下凡了好幾次,凡間的本子告訴他,要得到女人的心,首先得了解女人需要什麼,女人最易受感動的地方在哪裏。
他發現,她最喜歡小動物,最喜歡有同情心的人。
於是,他帶著她出巡的時候,特地往環境惡劣的地方走,那裏,有不少動物忍饑挨餓的,他救了不少動物上天,所以,有很多的仙寵都是因為她而被提拔上天的。
她終於對他另眼相看,看著他的時候,眼神很不相同,眼波流轉,盈盈欲滴。
他知道,她被自己打動了。
她的目光望著他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暖陽包裹,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心底流過,他看過凡間的話本子,這種感覺叫做心動。
他感覺這種感覺很好,他願意永遠的心動下去。
可是,有一天,他去向天帝請安的時候,天帝問他:“聽說你殿裏來了一名侍女?”
他一驚,知道她已經引起了天帝的注意,他不能流露出什麼情緒來,讓天帝起了別的心思,他隻是淡淡的道:“出巡的時候救的一個小仙,如果父君不喜歡,趕她出去就是。”
天帝沉吟了一下,手指磕著龍椅:“恩,得查清楚才行。”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查清楚,那麼,天帝就會動手查,到時候,如果真出了什麼狀況,那麼,他將沒有辦法補救。
於是,他去找太白金星,告訴他,叫他去查,還提醒他,從妖族查起。
果然太白金星查出了他長久以來的疑惑,她的確不是天族的仙,而是妖族的妖,而且,身份高貴,是妖族的公主。
他知道,大禍就要臨頭了,他想起了誅妖台上無數被誅的妖,個個灰飛煙滅,他不想她這樣,生平第一次,他迫切的想要保護一個妖。
他把她送出了九重天,要她離開這裏,永遠不再回來,他看著她被她身邊的侍女洛洛拉走,知道她將永遠也不會回來了,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流淚。
她走的時候,眼眸深深的望著他,眼中有淚流下,仿佛在問他,為什麼叫她走,就因為她是妖族的人?
他並不在乎她是什麼人,但是,他的父君在乎,如果讓父君知道她是什麼人,等待她的,就是誅妖台的七十二道天火,這是天族對妖族最高的處罰,會讓她魂飛魄散,連股胎轉世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