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他對孟宇,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就仿佛,孟宇是他的子侄,與他有血緣關係。
孟宇見父親望著他,忙急走過來,對著父親保證:“伯父,你放心,我會照顧桑眉的……”
父親講不出話,抬起手,斜斜的指著,不知道指著他,還是指著門口,最終,他一聲歎息,喉嚨之中發出咕咕的聲音,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留下滿心的遺憾,垂下了頭。
最後這一刻,也許,他聽到了孟宇的承諾,所以,放下心來?
他最顧念的女兒,有人照顧,所以,他放下了心?
可是,為什麼有很多次,我從在夢中,總夢見他斜指著的那隻手,懷著莫名的恨意,莫名的擔心?
可是,我卻終始沒有查出什麼。
父親,是在去教育局的路上,被一輛大卡車撞死的,司機不顧而逃,等送到醫院,已經什麼都不能挽回。
據蚊子徹夜到交警隊打聽到的消息,這輛卡車平空而來,而又平空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交警不經意的閑聊,與其這是一場交通事故,還不如說這是一個極精心策劃的謀殺,可是,卻什麼證據都沒留下。
那些天蚊子很勞累,從警察局飛到交通局,又從交通局飛到警察局,可是,這些交警與警察卻什麼都查不出來,他們所說的,都是隻是沒有證據的猜測。
可猜測中,卻為什麼透露出如此多令人悚然的真相?難道這真隻是無證據的猜測嗎?又或許,他們查到了什麼,卻因為某些阻力,不能再查下去。
可是,我的父親,隻不過是一位與世無爭的高中教師,他有什麼,值得人家花這麼大的力氣來謀劃這一場車禍?
我不能把我的懷疑對母親說,因為,我的母親已經承擔不起真相。
那段時間,是我過得最昏暗的時間,幸好有孟宇陪著,他陪著我,陪著我們一家,渡過了那段艱苦的日子。
有的時候,我非常幸運,不是嗎?
可為什麼,那些暗無天日的時間之後,我卻隔一段時間做一次夢,總是夢見父親臨終前斜斜上指的手,夢見靈猴下凡之時跟我講的那句話:要特別小心對我特別好的人?
而孟宇,就夾雜在這些夢中,滿麵笑容,親切和藹。
可為什麼,與白天不同,夢中的他,雖滿麵的笑容,我依舊在夢中冷得發抖?
每當我把這些向蚊子道出的時候,他總是勸我:“桑眉,你別神經夕夕的了,你晚上踢被子呢,這麼寒冷的天,踢掉了被子,自然會冷,可憐我蚊小身瘦,也不能幫你蓋蓋……”
他的話,卻不能稍解我心中的懷疑,那夢還是繼續做下去,而孟宇自父親死後,他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諾,對我更加的好。
可為什麼,我還會做那個夢,總夢見靈猴一遍一遍提醒我:“桑眉,要小心對你特別好的人啊!”
他時而化身猴形,時而化成人形,每一次,總是講這句話。
臉上的神情悲憫而悵惘。
就如父親臨終前指著房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