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華陽之危(1 / 2)

公元前273年,周赧王四十二年,韓國都城,新鄭。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昨夜的一場大雪將整個新鄭裝扮成了銀白色的世界。西北風雖說刮得正是淩冽,但也擋不住百姓過年的熱情。

今天是正月初六,整個新鄭的大街小巷都熱鬧非常。小孩的嬉鬧聲,商販的叫賣聲,酒肆裏的劃拳聲,聲聲入耳,交雜在一起,彙成一曲新年交響樂。嫋嫋的炊煙,芳香撲鼻的點心,濃濃的喜慶之氣包裹著新鄭城。

新年的喜悅讓所有的人暫時忘記了現在是戰國,一個諸國混戰、人命賤如草的時代。

對韓國百姓而言,今年是值得慶賀的一年。因為天公作美,沒什麼水災、旱災,地裏的收成尚可,更兼韓國整年無甚戰事,百姓心裏實在高興的很。

隔壁的魏國可就遭了秧。打去年起,魏國就因叛秦親齊遭到秦國報複,戰事不斷。秦國那可是虎狼之師,而魏國早已不複當年之勇。因此魏國被秦國打的那叫一個可憐,苦不堪言,屢戰屢敗,被斬首5萬,秦國方才解氣。

升鬥小民們自是不懂各國為何戰火不斷。在他們看來,國君和卿大夫們有肉吃有酒喝,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大家和和睦睦相處多好,非要爭個你死我活,到最後還不是荒了土地。

可惜,他們不懂政治的陰險,即使動輒十幾、二十幾萬人的戰爭也不過是政治的延續。人生在世,卿大夫們自是不滿足於僅僅的酒足飯飽。他們向往得到更多的權力,更多的土地。這一切都需要戰爭去奪取。

戰國就是一盤棋,人人均為棋子,若不甘為人棋子就要奮起抗爭。爭,或許贏或許身首異處;不爭,則永受人擺布。

自周烈王元年(公元前375年)韓國滅鄭,新鄭成為韓國新都已過了100多年。經過一百多年的建設,新鄭已是韓國最雄偉的城池。放眼整個中原地區,唯有魏國的大梁可與之媲美。

生活在一國之都的好處之一就是安全。除非國家有亡國之險,否則是不會有什麼刀兵之禍的。這也是為什麼新鄭城居住著二十多萬的人口。

新鄭北門,一個年約五十歲的的老漢正拿著一個陶碗大口喝著粗茶,旁邊立著的是一年方十七八的少年。少年一臉崇拜地望著老漢,口裏說著:“老蘇叔,你再給我講講你的從軍經曆吧,求你了。”

老漢眼角卻是抖了抖,咽下口中略帶苦澀的濃茶,嘴裏念叨:“衛牙子,你可別以為從軍是好玩的,那是提著腦袋上戰場,刀槍劍戟的可不長眼,管你是將軍還是小兵,一箭射倒,那命可就沒了。”

“可是我哥哥衛雲靠著軍功當上了屬長,手下管著50號人呢!老蘇叔,你是不知道,隔壁那陳二虎從軍兩年了,前兩天回來在我麵前耀武揚威說他被提拔當了什長,笑我還是個守城門的小兵,我氣不過他。老蘇叔,你教我殺敵的本領吧,我要當將軍。”

“你個小兔崽子!”老漢一巴掌拍在少年頭上,“你以為將軍是那麼好當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想當將軍不知道要鑽多少次刀山血海,沒做成將軍之前你就死了。老漢我從軍三十載,多少人像你一樣雄心壯誌,結果一上戰場就尿褲子了。我身邊的袍澤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多少次我也差點就死了。什麼狗屁將軍,再大的官那也得有命去當。”老漢語重心長地對少年說。少年卻是嘴裏嘟囔著,“說不定自己也像老蘇叔運氣好活下來當成將軍呢!”

“牙子啊!”老漢一臉正色地說道,“別看那些屬長,伯長的平時威風,到了戰場最先死的就是他們了。你聽叔一句勸,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也不怕你笑話,你老叔我這三十年當過逃兵,裝過死,但我還活著,比起那些客死他鄉,屍骨無存的人來說,我已經很不錯了。也就是我們兩家交好,我才抹開臉麵給你求了個看城門的活計,雖然辛苦,但是不會喪命。”

“老蘇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少年一臉堅毅地望著老漢,言道“可我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難道就得一輩子種田,守著城門到老?雖然我年輕,但也知道,富貴險中求,與其老死城門,不如殺一個前程出來。求老蘇叔成全。”

老漢內心掙紮了半天,歎口氣道,“唉!也罷!等關了城門,你跟我回家,我教你一些軍中的規矩,省得平白害了你性命。”

“謝老蘇叔!”少年一臉激動地答應著。

新鄭以北60裏,韓國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