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鬥(7-8)(2 / 3)

原田背著行李。想盡可能下到低地去,至少也要找個岩穴之襲的避難地才行。

黑暗裏,原田在漫天飛雪中,為尋找確切的落腳之處一步一步地走著。登山的經驗是有的,雖說不是專業,可日本的北阿爾卑斯卻已登過幾次。這時,他一麵回憶著過去的體驗,一麵走著。絲毫沒有後悔的情緒,天氣變壞是事先預計到的。因為時間不允許等到天氣轉晴,再說又是攀登高山——毫無辦法。

雪越降越大。

原田繼續走著,由於雪光眼前的視線清楚了。視線雖然清楚了,可方位卻迷茫了。若到了低地,就會有克拉克河,哪怕是迷了路,再走一天、兩天也會到坎西河。無滄到什幺地方,都要經過尼納納河的支流。到了河邊,方位就清楚了。要是迷了路走到東邊,就會到海威伊,即使作最壞的打算,有兩、三天時間也能脫出吧。

走了三個小時,無論什麼地方都沒有可躲避的場所。相反,雪卻越下越大,森林、岩石都隱匿起來了。

原田焦急萬分。氣溫在急劇下降,體溫也在下降。雖然有一種因沒有高山而存在的穩定感。可同時也意識到正是這種穩定感到能奪走生命,腳凍僵了,手也僵了,漸漸地,腳失去了知覺。原田突然湧現出一陣恐怖感——腳可能凍傷,若凍傷了就不能再走路了。這樣下去是危險的。可是,若停下來鑽進睡袋中又會有另一種危險——被雪埋沒、凍死。

雪猛烈地擦著地表,發出陣陣響聲,地麵的雪也再度飛卷起來,伴隨著空中的雪花而形成旋渦。

天昏地暗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天該亮了,但仍然是昏暗的。

不久,原田在一片低地的林中停了下來。雖說叫樹林,_可並不濃密,隻是一些稀疏的樹林。要避開飛雪,這個地方雖然並不適宜,但是原田再也無力動彈了。手腳完全凍僵了。他停下來,雙手相互敲打。血液還可能流通,但雙腳卻無論如何都不行了。鞋中的水氣巳經成了冰,腳仿佛象塊木板,完全沒有知覺。

原田疲勞已極,睡魔也開始襲擊。這裏雖然距極地很近,但是在這片地帶由於飛雪而死去,原田根本沒有想過。然而使出全身的力氣,還是不能支配自己的身體,呼嘯的寒風正掠走原田的體溫。

隻有蹲下了。

原田蹲下後,從背包中拉出袋狀鵝毛被——鑽到裏而去,這是剩下的唯一辦法。很清楚,要是進去了,不久就可能睡著,然後就是凍死。凍僵了的手,已不能隨心所欲地將鵝毛被打開。

原田的手突然停住了——眼前有個什麼東西在晃動。

8人即困獸

那是個巨大的黑色東西。

隔著一道雪幕可以模糊地看見,就宛如看見一個來路不明的怪物潛入了不透明的海裏。

——是灰熊!

原田用凍僵而失去知覺的手握住了口袋裏的手槍。感覺和思考都顯得遲鈍了。在這種暴風雪的時候,灰熊是不會出來的,但此刻看見這巨大的黑影在晃動,原田仍然要這麼認為。倘若是灰熊,用手槍襲擊打不倒,而反被熊一擊,那自已便完了。

原田用雙手握著槍。可是,那黑影沒有動。

——錯覺嗎?

他想可能是出現幻覺吧?人處在一種極限的狀態下,很容易看見幻影——在暴風雪的山裏突然看見有人家等等,都屬於這種情況。也許是岩石?要是岩石,僥幸可能有洞窟,剛才見到的晃動大概是雪花飛舞而產生的錯覺?現在,又紋絲不動了。

原田沒有站起來。如果,靠在旁邊的是灰熊……。

隨即田又開始浮想了。那不動的黑影要是灰熊,殺死了它,能飲熱血。雖然也意識到射程45米的手槍擊不倒灰熊,可是灰熊那溫暖的血壓倒了一切。血——此刻在原田意識中就隻有血。

原田摳動了槍機,連射四發。他忘掉了一切,一心隻想殺死灰熊。

黑影動了。

——終於!

不是幻覺,巨大的黑影終於動了。原田充滿了無限喜悅,站起來了。眼前,那黑影無聲地倒下了。

原田蹣跚地走著。對手由於什麼原因而倒下的呢?在六七米的距離內還可以盡情地思考,可是腳已經不聽使喚了。

一個軀體龐大的動物倒在那裏。原田用了幾秒鍾的時間,才省悟到這是個什麼動物。好象是馬,大小也與馬相仿,又轉到這動物的頭部,看到長有掌形的,巨大的角。才知道是隻麇。

原田取出小刀,刺進麋的腹部割開,然後用雙手捧著噴出的血喝著。一股暖流通過喉頭。一會兒,喝夠了。原田意識到凍僵的手漸漸恢複知覺,於是雙手伸進了割開的洞裏。手觸到了內髒,感覺異常的溫暖。

他脫掉了鞋,在麋的腹部下側也開了個洞,將赤腳伸進去。原田將背包放地雪地上,坐在上麵,把手腳都伸進了麋的腹部。內髒還活著——不,是象活著那樣纏住的手腳。手腳迅速地都恢複了知覺。

原田把身體緊貼的麋的腹部,臉也貼在上麵。從巨大的腹部傳出的體熱漸漸地消失了,但是原田卻複蘇了。原田感到自己被奪走的體熱又在慢慢地積蓄起來,精力也恢複了。

通常,雄性麋棲息在山嶽地帶,雌性麇則棲息在低的灌木地帶。每年九月中旬至十月上旬,雄性的下山,雌性的上山,在中間地帶交尾。交尾結束,再分別回到高地和低地。這頭雄性麋可能是交尾結束正處於返回棲息地的途中。因為與幾匹雌性麋拚命地交尾,再返回山上時,脂肪消耗已盡,遇到暴風雪,正在鴨雀無聲地躲避吧。

原田感到非常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