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之人妖跳槽記(1 / 3)

[故事說明]

這個故事是黑店係列其中的一篇。

黑店係列是東風與柳暗花溟、禾早、府天、花落重來等女頻好友合作創作的一個故事係列。目前第一批黑店故事發表在女頻雜誌《女書》上。

《女書》是女頻自己的雜誌。做得很精致,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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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子,接著!”

摩托車發出令人牙酸的尖銳磨擦聲,猛的停在了任東的麵前。陸老大把頭盔一摘,回身從車後座的架子上抓下一隻細密的竹簍,拋給了他,“吳老板訂了中午的至尊套餐,你好好把東西收拾幹淨了,要是你這兒出了什麼岔子,看我不踹死你!”

坐在‘好再來蛇羹館’後廚圍一圈摘菜的都是大嬸,唯有任東是個邋遢而又猥瑣的中年衰男,衣服又肥又髒,頭發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了,一團亂麻似的,前麵還油油的直垂到鼻尖上,把個眉眼遮了個幹幹淨淨。

他一把抱住那隻竹簍,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旁邊一位胖大嬸立馬把小板凳挪到了離他三米遠的地方,尖叫道:“東子,你趕緊把那東西拿走,再要像上次那樣爬出來的,我和你沒完!”

任東呆呆的,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又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哦’字。然後行動緩慢的放下手裏還在剝的毛豆米,抱著那隻竹簍站起身,走進了後廚。

把竹簍放到台子上,任東把蓋子掀開一條小縫朝裏麵看了一眼。

“銀環蛇、眼鏡蛇、金環蛇、水蛇、錦蛇……”難怪至尊套餐要提前一個月預訂呢,光隻這幾種蛇,就不是隨隨便便能弄得齊全的。

任東麵無表情的把一套家什擺放好,然後揭開竹簍的蓋子,把戴著手套的左手伸進去直接掐住一根蛇尾,拎出一條銀環蛇。那蛇在半空中蜷曲著,嘶嘶吐著蛇信,回過頭企圖攻擊掐住它尾巴的那隻手。

他自然不會等著那條銀環蛇咬上來,左手微振,以一種詭異的頻率抖動了幾下,那蛇頓時軟了下來。任東把軟蛇朝砧板上一搭,右手刀落,蛇頭便剁了下來。順手將蛇頭掃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後,刀尖便順著蛇腹劃下,沒一分鍾,一張完整的蛇皮便被剝了下來。然後是剁蛇尾,去內髒,把蛇肉在水下衝洗幹淨,再剁成幾大段。最後用根細鐵絲從蛇段的一端穿進去,另一端抽出來,勾出裏麵的帶著薄膜的脊髓。一條毒蛇全部收拾幹淨,也不過五分鍾的時間。

任東是‘好再來蛇羹館’的水台,也就是專門宰蛇,殺雞、鴨、魚之類。當初來店裏應聘的時候,人看上去比現在還要落拓,要不是露了手宰蛇的絕活,陸老大還真看不上他。

這簍子蛇足有七八條,不過在任東手裏也不過是三四十分鍾就搞定了。最後是條白顏色的小蛇,倒認不出是什麼品種,任東把它從簍子裏撈出來的時候,蛇身軟軟的,像沒骨頭似的。他擠了擠蛇肚子,有些懷疑這蛇是不是已經死了。一擠之下,小白蛇突然動了動,嘴巴一張,發出‘嗝’的一聲,空氣裏頓時多了一股淡淡的酒氣。

任東雙眉一搭拉,瞅著這條蛇有些發呆。

難道是條喝醉酒的蛇?

他又把小白蛇的肚子捏了捏,瞧著那條蛇軟綿綿的,嘴巴一張一張,倒挺有趣。玩了好一會兒,倒有些舍不得馬上就剖了它,任東揭開竹簍,隨手把那條白蛇扔了進去。

……

今天的‘好再來蛇羹館’似乎注定要出事。

到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水台的活計都幹得差不多了,隻待大廚過來開火。別的倒也罷了,吳老板點的至尊套餐裏有一道‘太史五蛇羹’是要提前一個小時就用慢火燉上的。這道菜,從原料到調料到火候,包括從煮到盛的一套器皿,樣樣都得精心,隻要錯了一處,味道便立刻謬以千裏。‘好再來蛇羹館’規模不大,人手也少,要不是有這道鎮店名菜撐場麵,隻怕生意未必做得下去。所以每次做‘太史五蛇羹’的時候,陸老大就特別緊張,今天眼見著大廚到這會兒還沒來,在後廚毛躁的轉了幾個圈子之後就忍不住開始罵娘了,種種問候大廚家裏女性成員的俚語俗言倒也不必一一備述。

“陸哥,陸哥。”前麵的服務員小玲子一溜小跑了過來,“那個,胡師傅剛剛給我發了個短信,他讓我和你說,那個,他家裏有事,不幹了。”

“操!XXXXXX……”陸老大破口大罵,“早沒事晚沒事,偏今天有事!”說著從後褲兜裏掏出隻翻蓋諾基亞,撥了幾個號碼,放到耳邊。

忙音。

他皺著眉按了個重撥鍵。

“陸哥,那個,胡師傅說,他不幹了,不是,那個,不是不來了。”小玲子小聲的提醒他。

陸老大啪的把機蓋一合,瞪著小玲子:“手機!”

“啊?”

“我說把你的手機拿過來!”陸老大吼道。

“哦哦哦。”小玲子忙從懷裏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陸老大劈手奪過,按了幾個鍵,看了片刻,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

“那個,陸哥,那個,手機能不能還我?”小玲子小心翼翼的道。

陸老大哼了一聲,把手機丟給了她,轉身大吼了一聲:“都傻站著幹嘛,幹活去!老劉,你不是和我說了幾次要當大廚嘛,先去把蛇絲整出來燉上。趕緊的,慢一步我踹死你!”

後廚裏一個廚師,兩個配菜的忙應了幾聲,轉過身,手裏裝模作樣的抓著什麼東西做著活,臉上卻眉來眼去,傳遞著心知肚明的信息。人怕出名豬怕壯,胡師傅做蛇羹的手藝出了名,自然有人來挖角。幾月前就聽說他想走,陸老大把工錢提了幾次才勉強把他留住,現在看來,隻怕不光是錢的問題了。

任東慢吞吞的把蛇簍拎回自己住的屋子。店裏有道炭火農夫烤魚的菜很受歡迎,所以在旁邊的一間小屋子裏堆了不少煤炭和雜物,任東就睡在這間屋子的角落裏。他隨手把蛇簍丟到床腳的地上,轉身出門正巧看見陸老大騎著摩托車一溜煙的走了。

……

摘菜的大嬸們的八卦聲頓時響了起來。

“聽說沒,胡師傅走啦!”

“你沒看見陸老板那臉黑的,刮得下兩斤鍋底灰。”

“活該,誰讓他那麼小氣,上個月的工錢說是前天開的,到今天還沒見影子。”某大嬸很痛快的說。

“就是,也該讓他吃吃虧了。這店倒了才好呢,咱們怕什麼,到哪兒不是吃口辛苦飯。”剛剛還坐在任東旁邊的胖大嬸道,抬頭看到任東走出來,忙喊了一聲:“東子,收拾好了過來幫個忙,這一堆子的菜,哪年月摘得完。”又伸手指著旁邊一個紮緊的大蛇皮口袋,“把那個解開,今早上才買的土豆,你拿把刀把皮刮刮。”

任東哦了一聲,走過去把蛇皮口袋挪近了一些,挪了一半停了下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便伸手在袋子外麵摸了摸,軟軟的、好像還在活動。任東有些發傻,今天早上的事情樣樣都透著古怪,碰到一條喝醉酒的蛇不說,居然還碰到這種會動的土豆……

他隨手扯開了袋口的塑料蛇,頭剛探過去看了一眼,就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直向他的臉撲過來。任東左手敏捷的一晃,在眼睛都來不及眨之前就抓住了這個黑東西。

這個動作若是被那幫摘菜的大嬸們看到,必然會懷疑自己的眼睛會不會有問題——平時慢得像豬一樣的任東動作竟比閃電還快。不過任東素來是遊離在人們的視線以外的,隻有剛剛那個胖大嬸背著他吼了一聲:“好了沒!慢死人了!”

他慢慢張開左手,掌心中躺著一隻被捏爛的死老鼠。目光下移到口袋那裏,隻見至少有幾十隻大大小小的老鼠爭先恐後的從袋子裏爬出來,在後廚瘋狂的亂躥。

老鼠型的土豆?還是土豆狀的老鼠?

任東嚴肅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

終於有個大嬸瞧見了腳邊某個可疑物體的晃動,她‘啊’的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往後一倒,推金山倒玉柱般摔在地上。這裏的大嬸體型大多類似於大象,而大象偏偏就是怕老鼠的。於是眨眼之間,捏著死老鼠傻站在那兒的任東就欣賞到了一出驚心動魄的象群狂舞。

“陸哥,陸哥。”服務員小玲子又一溜小跑過來,嘴裏嚷嚷著,“陸哥,吳老板來了,問菜準備得怎麼樣了,他請的衛生監督所的陳所長也來了……”話還沒說完,小玲子就像一隻被人猛然掐住脖子的小雞似的,喉嚨裏嘰咕了幾聲,突然尖叫了起來:“媽呀,有老鼠!”一邊尖叫,一邊仗著身材輕盈的優勢,敏捷的跳到了後廚配菜的大桌子上。

任東下意識的瞧著她的腳,很憂鬱的想,他早上殺好的那隻雞現在離小玲子十公分高的釘子鞋跟隻有一個厘米,真是,太危險了。

一眨眼間,灶上也亂了,好在二廚老劉還算鎮定,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大約不可能跳到灶上去,便拿著手上的炒勺揮來舞去,嘴裏發出噓噓驅趕之聲,做唐吉訶德狀。兩名配菜師操著厚背大菜刀,在一邊配合。

隻有任東捏著隻死老鼠呆呆的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