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所講的事情實在太過駭然,沈七一時難以接受,竟自暈了過去。然而他心頭一直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迷惑,不及盞茶的功夫便自醒來。緩緩坐起身來,麵對著楊逍,後者正麵含微笑,似乎在等待沈七的決定,又似在運功療傷。
楊逍見到沈七默然的樣子,低聲道:“當年我因為謝獅王之事,下了坐忘峰,卻意外遇見曉芙。我年輕的時候逍遙風liu,恣意快活,從沒將女人放在心上……直到遇見曉芙,我明知道這將是一段孽緣,我終是控製不住自己,第一次我感受到女人的溫柔。”楊逍的聲音略帶嘶啞,如同在述說一個淒美的故事:“後來她顧忌師門,還是黯然離去。直到前些天我才自己有一個女兒,叫楊不悔…不悔。”他淡淡一笑,道:“我本是個薄情之人,那日見到薛匡向曉芙出手,我卻替曉芙擋了那一掌,若是讓教中兄弟知道,隻怕要笑話我楊逍也似那少年一般……”
沈七默然看著楊逍,嘴角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楊逍自顧自一笑,道:“薛匡那一掌本來足可取我性命,我後來思量他這般乃是不想讓這秘密傳出去,否則大家有了防備,他的計劃便難以實施。隻是他沒有想到陽教主當年曾傳我兩層‘乾坤大挪移’心法,加上我學得教內神功‘烈陽神器’,兩者交融之下才擋得他這一掌,落得個不死不活的模樣。媽的,這宗師練的都是什麼武功?可笑我連一掌都接不住。”他本來談吐甚是儒雅,忽然冒出粗口倒也頗具風味。旋即又自嘲道:“或許他根本就沒將我這樣的人放在心上,他的對手或許隻有你們武當派的那位張三豐。”
沈七想笑,卻笑不出來。
楊逍喃喃道:“烈陽神器至剛至陽,乾坤大挪移有偷天換日之神奇,兩門神功堪堪讓我保全性命,這玄冥神掌真的有這麼厲害麼?那日我激住滅絕師太,本想保住曉芙一條性命,誰知道她卻如此傻……沈七,你說我該如何?”他是個極有見識之人,此刻詢問沈七,實在是無法可想。
沈七要是道如何是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沉默。
楊逍還待要說話之際,猛地門外傳來一聲暴喝:“楊逍,楊逍,你這魔頭……”卻是滅絕師太的聲音。滅絕師太到了囚室之外,便欲破門而入,想起自己對楊逍的承諾,苦苦克製自己,隻聽咚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擊碎。跟著滅絕師太恨恨的聲音在門外傳來:“楊逍,老尼給你三日功夫,到時候一並算清恩怨。”
這一下變故驚得沈七下意識藏到大柱之後,好在滅絕師太並沒有進來,否則定會被發現。他瞧向楊逍,見他麵露喜色,不禁好奇道:“你幹什麼?”
楊逍哈哈一笑,道:“能讓滅絕這般憤怒的事,自然是曉芙被人救走了,我自然開心了。”
沈七愕然道:“你怎麼知道?”旋即想起楊義來,心道:若楊逍所猜沒錯,定是她幹的了,可是她有這麼大的本領麼?
楊逍歎息道:“可惜我不知道那人是誰,不然定要邀請他痛飲幾杯。”說起酒水,他舔舔嘴角,想起那日和沈七在賞心樓的相遇,笑道:“那日和你一起的朋友呢?我看他氣宇非凡,絕非池中之物。”
沈七聽他提及楚問仙,黯然道:“他是大宋後裔,現在生死未卜……”
“那是你的朋友,你卻什麼都做不了。”楊逍察覺到什麼,低聲喃喃道:“你這般在這裏哀歎,不如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其餘……就看天意了吧。”這話是沈七之前拿來回答他的,現在他卻拿來勸慰沈七。道:“風火雷電四部也有幾百人,雖然和煉域門相比不算什麼,卻也不可小覷。我楊逍若是安好,倒想見識見識下元日之變。”
沈七聽到他這幾句話,心頭猛地一驚,暗想道:天意,難道就真的隻有看天意了麼?天意也未必是真的。想到這裏他看著楊逍,沉聲道:“楊逍,我們之前的交易仍然有效:我幫你療傷,你要幫我渡過這一關,我不想死。”
楊逍也想不通沈七的變化,但聽說他可以幫組療傷,沉吟道:“若是關係明教生死,請恕我不能答應。”
沈七冷冷笑道:“總如你所說,八派滅,你們明教可以抗衡煉域門麼?我們現在是綁在一起,我沈七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我隻求能保全我們武當派,其他的我都不管。”
楊逍看著沈七,沉吟半晌,忽然點頭道:“好,我答應你,等我脫困,我便召回四部,加上我明教其他勢力,未必便輸給他煉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