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沉吟良久,始終猶豫不決,手指間的金針在燈火之下閃耀著異樣的光彩。他細細的將自己看過的醫術想了一遍,雖然其中頗有不少精妙的針法,畢竟自己實踐極少,這般關乎性命的事情他還是有些放不開。忽然雙眉一軒,低聲道:“朱長齡,你也算是罪有應得,我沈七雖然不能代表什麼,卻也是救你一條性命。”說罷金針閃動,當中一針直直指向胸口的膻中穴。
這膻中穴乃是人體大穴,也是凶穴,稍有不慎便是性命難保,實在少有在膻中穴下針的。沈七在此穴下針也是第一次,故此猶豫,然而這一陣效果卻是十分明顯,朱長齡渾身一震,緩緩睜開眼來,瞧見自己身處石室之中,眼前卻是一名青衣少年,眉頭微皺,正瞧著自己。
朱長齡被金針封住大穴,真氣運轉不暢,腦中也自迷糊,良久才分辨出自己的所在,訝然道:“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我紅梅山莊的地下石室之中?”
沈七淡淡一笑,道:“朱莊主,你身上可好?你試著運一運氣看看。”
朱長齡摸不透沈七,也覺得自己身上透著古怪,第一次沒有感覺到腦中的轟鳴之聲。他依言運氣,便有一股內息向任脈中流動,四肢百骸,竟說不出的舒服。一驚之下,坐了起來,內息登時從任脈中轉回,隻覺氣血翻湧,頭暈眼花,良久之後,這才定下神來。
這幾下古怪讓朱長齡更是驚駭,瞧著沈七的眼神也變了不少,一把抓住沈七的手腕顫聲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麼手腳?”他乃是習武之人,自然知曉真氣流向任脈的後果,那不啻於散功之說。
沈七輕輕一掙脫開朱長齡的手掌,淡淡道:“朱莊主,你自家事情自家清楚,你這‘吸星大法’還是不要再修煉罷了,我幫你散功乃是救你性命。”
朱長齡聞言頓時萎頓下去,整個人都失去了神采,嘶啞著聲音叫道:“完了,完了,一切都沒了。”他叫了幾聲,忽然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是眼前少年搞的鬼,驚怒之下一掌拍出,吼道:“小子,我要你償命!”
沈七接過他一掌,扣住他的手脈,嗤笑道:“莊主不必動氣,我能幫你散功,自然也能幫你恢複功力,你信不信?”他內勁一逼,頓時將朱長齡任脈處的真氣逼回丹田之中。朱長齡一怔,頓覺丹田之中暖洋洋的,似乎修煉也精進了幾分。
他這一驚更覺沈七神秘莫測,也不顧沈七年幼,竟自拜倒在地,喚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前輩,前輩莫怪。”想到可以恢複功力,他整個人都顫抖著:“隻要前輩幫助長齡恢複功力,您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便是給你做牛馬也自甘心情願!”
沈七低聲笑道:“我要什麼你便給我什麼?”
朱長齡一怔,隨即咬牙道:“朱長齡一介武夫,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讓前輩瞧上眼的,當時先祖乃是當年大理段氏遺臣。大理國雖然是邊陲小國,但自神聖文武帝太祖丁酉年開國,比之宋太祖趙匡胤趙皇爺陳橋兵變、黃袍加身,還早了二十三年。建國數百年,所積也自十分豐厚。”他為了能恢複功力,也自成敗在此一舉,隻有引起沈七的注意才能讓他出手,緩緩說道:“當年大理國滅,段氏一族死的死,傷的傷,到如今已然沒了直係子孫,大理國的一些事情反倒由先祖傳了下來:先祖朱子柳公輔佐一燈大師,在大理國官居宰相,後來助守襄陽,乃是一燈大師座下四大弟子之一。蒙古勢大之後,大理國也被滅了,一燈大師為了給大理國留下一脈,便將大理國數百年的積累全都藏在一處,這個秘密先祖朱子柳公也傳了下來。”他頓了頓,說道:“隻要前輩肯出手相救,我便將這藏寶之處告訴前輩。”
沈七早先聽他說來,便已經猜到大致,莞爾笑道:“是麼?莊主既然知曉這藏寶所在,以莊主的為人為何不取自自用?反而留下這‘天大人情’給我呢?”
朱長齡聽他言語中頗有嘲諷之意,更是不甚相信自己所說,這當口他也不敢分辨,隻是解釋道:“在下不敢欺騙前輩:本來段氏積累必然藏在天龍寺中,但天龍寺名頭甚大,反而引人注意,所以一燈大師不取天龍寺,反而將其藏在桃源山,具體所在卻由我四家子弟共掌。”
他這一一說來,沈七知曉前事,知他不是胡說,反倒信了幾分,沉吟道:“四家弟子共掌?除了你朱家和武家外,另外兩家可有傳人?”
朱長齡見沈七說出武家,大是驚訝。道:“當年襄陽城破之後,先祖和武家先祖隱居如此,另外兩家卻是沒了消息,後來經過多番打探,終於讓我知道行蹤。我勸說他們大義之理,終於將藏寶的物事取了回來,至於武家也就居住不遠的地方,和我家十分親近,隻要前輩肯出手,長齡保證家藏寶所在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