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宋遠橋身為武當派掌門,在江湖的名頭極響,今日肯為了沈七稱謝遜為謝先生,那是極為看重對方了。張翠山一驚,輕聲道:“大師哥,你這是...”
謝遜雙眉一揚,似乎在瞧宋遠橋是否作態,良久一聲歎息:“武當派有送掌門這樣的衝虛之士,又有沈少俠這樣的良才,何愁不興?是謝某狂妄了。”微一停頓,緩緩道:“謝某出生明教...”眾人聽他提及出身,微微一怔,跟著聽接著說道:“...我明教被江湖眾人稱之為‘魔教’,那也是無風不起浪,便是謝某便雙手沾滿血腥,中原正派人士無不想除之而後快...”張翠山和他相處多年,少有見他如此意誌消沉、如此的自嘲,他實在知道謝遜心中的苦楚,輕聲叫道:“大哥...”謝遜一怔,搖頭苦笑,接著說道:“沈少俠身中‘玄冥神掌’的寒毒,已經糾纏經脈之中,難以根除,好在少俠修為已自不凡,這三五月之內當是無礙,若是少俠能得我明教‘烈陽神器’口訣,再輔以張真人的龍虎交亢,想必天下在陰寒之毒也是化於無形。”
眾人本來不知他提及明教幹什麼,原來這明教藏有一門至剛至陽的‘烈陽神器’功夫,其剛陽之處較之‘九陽真經’也毫不遜色,難怪之前他不肯說了。旋即眾人想到且不說明教肯不吭教沈七‘烈陽神器’,便是沈七真的得到‘烈陽神器’,他身為武當弟子,又怎能去學呢?頓時默然不語。
張翠山喃喃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可行了麼?”
謝遜也知道這其中的難處,歎息道:“‘烈陽神器’為我明教鎮教之功,非教主不能習之,謝某雖為教內護教法王,這‘烈陽神器’也不曾學得。沈少俠身為正派人士,但俠骨仁心,謝某自問還可以說上幾句話。”
宋遠橋等人聽到謝遜這樣說來,自是願意為沈七求情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俱是將目光集中了沈七身上,畢竟這關係到沈七的生命,還有他今後一生的榮譽:即使武當派可以理解沈七為了性命才去學‘烈陽神器’,若是為他派知曉,隻怕沈七今後別想在正派混了。
沈七見大家的目光全都聚到自己的身上,一時心亂如麻:他不是一個傻瓜,更不是一個可以無故放棄生命的人,尤其在經曆了旁人不曾有過的經曆之後,他更明白生命的珍貴。他願意用命去換無忌,那是因為自己欠他的。若是去尋找那虛無縹緲的‘九陽真經’,隻怕自己得逢崖就跳,卻未必有無忌那樣的好運。至於謝遜提及的‘烈陽神器’,他雖然未曾聽說過,但謝遜既然肯說出來,那便是有幾分把握,可是自己身為武當弟子,難道真的要跟明教中人去學習這‘烈陽神器’麼?一時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抬頭向師父望去,俞蓮舟麵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隻是一聲歎息,緩緩轉過身子,輕吟道:“清風撫我心,我心向明月。沈七,路是你自己選的,別人不能幫你活著。”沈七活過,甚至死過,俞蓮舟的話他自然明白,隻是...他難道真的可以割舍眼前的一切麼?
宋遠橋忽然道:“沈七,你身為武當弟子,卻在山下惹事生非,鬧得武林人聲鼎沸。我身為武當掌門,不能對此事不聞不問:不管你是否做過有無對不起江湖之事,從即日起,你沈七不再是我武當弟子,驅逐下山,考察一年。期間若發現有作奸犯科之舉,我武當派必將取你首級千裏之外,若是能潔身自好,造福武林,本掌門再重新考慮你回山之事,其間所在所為和我武當沒有任何關係,望你好之為之!”說罷深深看了沈七一眼,接著說道:“宋遠橋將以武當掌門的身份,告之天下。沈七,從此刻起你是我武當派的客人,一舉一行也將和我武當派毫無瓜葛。”
俞蓮舟聽到宋遠橋的決定,身體一僵,終於沒說什麼,徑自出了青蓮觀。沈七不可思意的看向宋遠橋,他清楚的知道宋遠橋的所做所謂完全是為了自己,心頭一熱,端正的給宋遠橋磕了三個頭,追逐俞蓮舟而去。
謝遜瞧著宋遠橋良久,終於一聲歎息,道:“五弟,義兄去看看無忌,明日一早便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