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山言語未了,又聞一聲清嘯從山門外傳來,初時尚在千步之外,片刻之間已然到了紫霄宮大殿之外。眾人相顧駭然:聽這嘯聲初時清亮明澈,漸漸的越嘯越響,有如雷聲隱隱,突然間忽喇喇、轟隆隆一聲急響,正如半空中猛起個焦雷霹靂簫聲清亮。較之之前那人的嘯聲更加霸道、囂張。天下間有此功力者寥寥無幾、屈指可數,難道說是煉域門的高手殺山武當山了麼?
眾人正在猜疑之間,一個清冷的聲音哼道:“老鬼,你不好好在天兵府呆著,怎麼也開始踏足江湖了?難道說之前的協議你都忘記了不成?”聽那聲音遠遠傳來,雖然在兩股交纏的嘯聲之中卻清楚的傳入眾人的耳中,單憑這手修為也足以傲視群雄了。
餘音未了,紫霄宮的後院忽然也傳出一股清嘯:這清嘯綿綿不絕,有若一條長龍行經空際。和前麵兩股嘯聲一撞,越發顯得高亢、昂揚,其中更是隱含不屈、傲然的氣勢。其氣若衝霄而撼北辰,讓人感覺似乎綿綿不盡。
如果說山下是來了敵人,那麼這武當後山卻又是誰人?除卻武當張三豐之外,武當更有何人有如此修為?便在眾人猜疑之際。武當中弟子卻是激動不已,莫聲穀第一個忍不住長嘯道:“是三師哥,他...”看著宋遠橋竟然說不出話來。
宋遠橋也是麵上一喜,跟著和聲長嘯,其氣充沛悠然,仿若黃鍾大呂,讓人從心底亮堂堂起來。接著武當群俠振聲長嘯,嘯聲忽高忽低,時而如龍吟獅吼,時而如狼嗥泉鳴,或若長風振林,或若微雨濕花。七股聲音交織在一起,漸漸將山下的兩股嘯聲淹沒,莫約頓飯的功夫才漸漸莫不可聞。來武當的眾人聽到武當群俠忽然露出這一手,俱是駭然:今日若是動起手來,勢必要血濺武當,至於是誰的血就有些商榷了。
隻等嘯聲餘嫋,之前那清冷的聲音才緩緩的說道:“難道武當派便是這樣的待客的麼?先給人以下馬威?”
跟著一個沉厚的聲音嗬嗬笑道:“武當派乃江湖牛耳,這待客之道麼自然有些不同,師太沒嚇著吧?”
隻聽一人哼了一聲,再不言語,隨即眾人看到一個月白長衫的尼姑出現在大家麵上,手持長劍,麵上似喜非喜,看不出什麼表情,但可以確定的是沒有人願意盯著那張臉看。峨眉派的靜玄師太見到兩人,和一眾峨眉派的弟子歡喜上前叫道:“師父!”
來人正是峨眉掌門滅絕師太,本來她派自己的大弟子靜玄師太前來已經給足了武當派麵子,沒想到她竟親自前來。見到眾弟子相迎過來,滅絕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徑直到了張三豐跟前,合掌道:“峨眉滅絕,見過張真人,原張真人福澤綿綿。”
張三豐因郭襄之故,對峨眉派一向極為客氣,連忙還禮道:“師太有禮,卻是有勞師太大駕。”兩人相互客氣了幾句,滅絕隻和少林的空聞方丈、昆侖的何太衝客氣了幾句,其他人一概不去理會,徑自坐在一張長椅上,閉目不語。
沈七的眼神一轉,在滅絕的身後赫然站立著一個高瘦的中年男子,此人身形瘦削,整個人便像一柄絕世的利器,麵色白裏透紅,看之如四十許人,麵貌俊偉,有一種近乎魔神的魅力,雙目開合間精光若現若隱,直望進人的心裏去,天庭廣闊飽滿,自有一種出塵脫俗的味道,風采飛揚,隱約展現藐視天下的漠然神態。
神秘來客靜靜站立,身上散發出讓人窒息的神秘玄幻感覺,仿佛他並不存在世間,飄渺目光似乎漫不經心的瞟了在場的眾人一眼後,那眼神便交纏到張三豐身上,銳如閃電的目光驀然收回眼眶中,刹那間變得散亂無神。
沈七聽到滅絕之前和人的言語,心中一動,向來人身後看去,卻好瞧見一柄絕世的長槍直指雲霄,他的心頭頓時映出一個麵孔:蘇千凝那孤獨的身影,自從他離開之後沈七很少有時間去想她,然而在此刻他卻強烈的想見蘇千凝。而在蘇千凝之前的那人,沈七心中也有了計較:來人定是天兵府的主人蘇元奇。江湖傳言自己勾結煉域門毀了天兵府,其中藏著的絕世神兵更是因此散落各地。他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也許蘇元奇也是為自己而來。
他微一遲疑,仍自要上前和蘇千凝見麵,卻聽到山下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眾人向那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隻見一個身材極為高大、威猛的男子手提一柄厚重的長刀,那刀被他倒提在手中,和地麵上的青石相交,不住的發出刺耳的聲音。也不見他腳步如何的快捷,往人群中走時眾人不由自主的分了開來,那人到紫霄宮大殿門口,在眾人前這麼一站,威風凜凜,真如天神天將一般。緩緩提起手中長刀,淡淡道:“‘金毛獅王’謝遜在此,這柄便是‘屠龍刀’,有哪位想要奪刀報仇的,請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