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蓮舟在月光之下見到這孩子滿臉都是驚恐之色,絲毫不似作偽之色,心中便有幾分相信。沉吟半晌道:“你將剛才那招使給我看看。”
沈七點頭應了一聲,另折了根竹枝回想著剛才的樣子比劃出來,這次既沒有折斷竹枝,也沒傷著自己,卻怎麼看也沒有如斯的威力,連著使了好幾次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如此這般,這招‘拔雲見日’倒是練成了。
俞蓮舟也瞧不出什麼特別的,看著懷中的青書,心想難道是自己看錯了?沉吟道:“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領著沈七向俞岱岩的房間走去。
雖然早已經知道俞岱岩的處境,玄武觀沈七也來過幾次,但身在武當三年卻從來沒見過俞岱岩。每逢年末祭祀或平時有什麼重大活動,他都希望能看看這個曾經讓他深深為之惋惜的磊落大漢,但俞岱岩從來不出席這樣的場合,連師兄弟見麵也僅限幾個人。每次沈七隨俞蓮舟前來都是在問外候著的,他心中明白這是俞岱岩不想見太多人的緣故。
俞蓮舟先進去將青書抱了進去,裏麵傳來微弱的交談之聲,隨後一個平和的聲音說道::“讓他進來吧,我們也好見識一下我們武當的神秀。”
另有一人嗬嗬笑道:“這小子真是讓人看走眼了,能將劍法練到這樣的境地可算是了不得啦,待會得讓我試試,二哥你可不許心痛。”
隨後房門被推了開來,沈七默默念叨著終於可以見到俞岱岩了,什麼樣的經曆竟然可以將一名大俠折磨成現在的樣子,那是沈七從來不從想象過的。在見到躺在竹椅上的俞岱岩的刹那,沈七心中分明有種錯覺:他看見的不是現在這個昏昏欲睡、連舉手抬足都不能的病漢子,而是那個手持七尺長刀、叱吒風雲的武當第三大俠俞岱岩,那個除惡揚善、隻身仆千裏的誅殺巨盜的武當大俠俞岱岩,一手玄虛刀法會盡天下英雄的俞岱岩。可是此刻他就靜靜躺在那裏,眼中湮沒的神采似乎已經隨著他的身體而消逝殆盡。
他今年才三十四歲,正是生命中最燦爛的時候,也是一個習武之人最關鍵的歲月,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隻能靜靜等待別人的伺候,連吃飯喝水都得讓人伺候的廢物,比之自己這個練不了劍的武當廢物更讓人心痛。
沈七心中一疼,張口便要將自己知道的金剛門說出來,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定眼看時正是自己的師父俞蓮舟。迷茫道:“什麼?”隨即搖搖頭:且不說自己說出來有沒有人相信,便是這世界到底有沒有金剛門都很難說。要知道俞岱岩雖然全身殘廢,卻非骨頭盡碎,自然和大力金剛指扯不上任何關係,那麼傷於阿三之手也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加上俞岱岩之傷乃是武當上下的禁言,自己也不便去打聽事情的全因後果,更不能確定當年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樣。
憑空多出自己之後,這世界已經發生很多改變,以前知道的都變成了未知之數,日後的發展還得看自己的努力了。沈七心生感歎。
俞蓮舟心中一聲歎息:三弟,難道真的說你這輩子隻能讓人歎息麼?轉而又想到五弟身上,幼年時一起長大的兄弟們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不由得不讓人感歎。隨即收拾了情懷,沉聲道:“沈七,見過你三師叔。”
沈七上前向俞岱岩叩頭道:“弟子沈七見過三師叔。”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俞岱岩本來昏沉的雙眼微微一張,沈七分明從中看到無限的光華在閃耀:“嗬嗬…這便是二哥的首徒了?果真是氣宇不凡,堪堪可造之材。”轉向沈七微笑道:“乖孩子,快起來,讓師叔好生瞧瞧。”
俞蓮舟勉強一笑道:“三弟謬讚了,這孩子心眼倒也是在,隻是一套入門劍法到如今也沒練成,真是讓人替他著急。”
俞岱岩嗬嗬笑道:“二哥難道你忘記了我當年一套‘回燕刀法’可是整整練了七年,七年哪,嗬嗬…”似乎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俞岱岩眼中的神采漸漸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