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倒是自由多了,嘿,跟你說這麼多,最不需要的是你的同情。”她將新采的月季插在啤酒瓶裏,放在床頭。話說到這裏,作為老師的她在學生麵前已經沒有絲毫的神聖,她是有過重生一樣,擁一顆孩童般天然淳樸的心,從一朵野花、一顆細沙裏,憧憬我們心中的無限天堂。
“那麼你呢,說說你呢。”她說。
“我的家庭和童年都很幸福,符合司湯達在《紅與黑》裏麵寫的‘少數幸福的家庭’標準,我起源於幸福快樂,並懷著一份感恩的心,繼續幸福快樂,我為人的意義在於讓身邊的人感到榮光與快樂,並教眾人打開快樂的法門。”歐陽必拓淡淡的說著心裏的話。“我有什麼好講的呢,務實點吧,男人的路隻有血拚,嗬嗬。原來,劉項當年不讀書,我也一樣不要讀書的,這個你明白,我,一直在逃脫某些世俗人生的程序和社會秩序,並不明白為什麼非如此不可。又或許,所謂的青春就是這個始終無法融入主流的樣子。我之前逃過一次,是高考,大棒架在脖子上跪在死去幾十年的奶奶遺像前喊,‘我不後悔’,我和父母幾乎簽定了協議,如果大學不讀,我將獲得一筆創業資金,但是因為與爸爸一起解析毛爺爺的詩的時候,很明顯的他勝過了我,我輸了,然後聽他的話考了一回。然後馬上是即將的大二,等著學校開除我得了,這麼多人都想著依靠讀書找人生的出路,我知道大家將會越來越沒有‘出路’,我的理念是:脫開主流,永遠隻作少數派,主流裏邊太多的平庸,愚昧,我將來要飯,投機,寫文字,其他的事情幹不了。”
兩人聊著聊著,夜就深了,但是一點也不覺得疲憊。
乘風夜坐意如何?
欲把心事細訴說。
綠螢一點瀟瀟跡,
翠微深處觀蹉跎。
這是歐陽必拓紀念那個夜晚的一首小詩。
她靜靜的看著她的腳尖,歐陽必拓卻靜靜的看著她的臉龐。
她臉孔上歲月的塵埃怎麼也不能擋住由她內心和智慧滋養出來的坦然的光輝,那光輝如同秋天的大地豐沃富饒,層林盡染,如同湖水的坦蕩與依然,就像既悲傷又溫暖的尤瑟納爾的臉,穿越穹隆和浮雲,穿越曆史和光陰,永遠的向你走來,擊中少年那顆年輕的心!
她不曾在光陰中衰老,隻曾在光陰中死去又重生。而人生所謂的局限,在你我華美的願望麵前有了它的彈性,一點、一點的它就讓步了,然而迷惘,還是迷惘,為人生活,不得不讓你學會與迷惘和平共處。
或許,能否,約好哪一天,我帶著鮮花,戒指和手提電腦走過去,一個小男人,光陰荏苒後,終於也登堂入室了,讓天與地懶得再開口說話,在那一刻終於認命。而你坐在屋裏準備好作畫的塗料,不畫大理石的世界,隻要青石板,不要懸吊鍍金水晶燈,隻要平常的日光燈,沒有線腳,你說這樣樸素的人生,是寒磣還是格調,或許怎麼都不要緊,重要的是讓感覺真實,讓時間的過去,換來那裏的人、街、店鋪、花園、草皮,慢慢的與你對話了…….
“思緒回來,明眸的靜默充滿理智的光輝,它告訴我要用瀟灑的立場去維係朝不保夕的生命與理想,然而麵對世間無常,你我都既是苛刻又是寬容----任憑生活於生命,做了一對亂點青苔人,荒蕪。女人於我是一半是靈感一半是夢想。”歐陽必拓在小詩的下方寫著這樣一段話。
又過了一些時候,他們兩在夜裏行走,道路很寬,而他們甩甩的手總是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一起。她記憶力驚人,能按順序背半條街的店鋪,走在馬路上話不多,每一個十字路口都需要依靠“石頭剪刀布”選擇東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