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公主身份至貴,自然也攔不住她在外麵做些什麼。可是公主和一個和尚有了私情,又贈了一件信物,事情若是傳到了聖上麵前,恐怕不止對公主,連對我們房家,都是極不利的。”
武寧初向他擺了擺手。其實從剛才見他一直皺著眉,她早就知道了個大概。武寧初不想再增加房遺愛的難堪:“可雖然這樣,你不也應該去找楊妃麼?我倒是真的不覺得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可以的。”房遺愛立刻上前一步,搶白道,“前一陣子,恰好武才人在我家逗留了近一年之久,而且聖上也知道這件事情,如果這件玉枕是跟著武才人一起,從宮中帶過來的,那麼想必調查這件事情的官員,就不會再繼續調查下去。”
武寧初思忖,在表麵上聽來,的確有所可行。若是自己的東西被一個和尚偷去,而武寧初跟那和尚又素不相識,最後隻會當做一件普通的盜竊案來查辦。
武寧初不禁瞥了房遺愛一眼。若不是早作好了打算,想必他也不會上門來了。
雖然這條計策對她來說沒什麼損失,可是怎麼說,幫助高陽公主都不是她願意的事情。
“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沒想到隨口一說的話,卻使房遺愛露出了一絲笑容:“那便多謝武才人了。”
武寧初不禁懷疑起,莫非他來這裏,隻是抱著一試的心情,完全沒有必成的把握?
待房遺愛走之後,武寧初一個人坐在堂廳的榻上,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又開始神遊太虛……到底,這救高陽公主的事情,要不要管?
管麼,又似乎太便宜了那個公主了。不管麼,又似乎對不起房玄齡對她的救命之恩。
思忖了許久,終是拿不定主意。武寧初目光定格在門檻外麵,空曠的院子裏。許久了,總算有一個看起來陌生的宮娥從那裏路過。
那宮娥手裏端著個銅盆,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正邁著大步路過,似乎要趕去什麼地方。
武寧初思忖著,有人問問總好過沒人,便連忙開口叫住了她:“等一等。這裏隻有你一個?”
那宮娥一頓,扭過了頭看了過來,目光瞥見武寧初的一霎間,露出了一絲茫然:“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裏?”
武寧初心下升起一絲詫異。這宮娥雖然是新來的,根本不認識自己,可是她現在回宮了,坐在自己的屋子裏,這有什麼值得那宮娥奇怪的呢?
“這裏是我的寢宮。”武寧初一邊答著,一邊思忖,自己還沒問她怎麼出現在這裏呢,怎麼先輪到她問了?
卻不想,那宮娥驚叫了一聲:“鬼,鬼啊。”便丟下了手裏的銅盆,一溜煙跑開了。武寧初就聽到“哐啷”一聲,那銅盆在地上打了幾個轉,裏麵的水潑了滿地,打濕了地上的石磚。
聽她這麼一叫,武寧初本來詫異的,現在倒是不詫異了。那一晚,自己是喝了太宗賜的毒酒之後離宮的,那麼就算她消失不見了,太宗對內廷的宣稱也僅僅是她毒發生亡了而已,再秘密派金吾衛去宮外搜尋,而不會將真相說出去。
武寧初歎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要告訴那宮娥了。現在一眼望過去,院子裏麵一片清淨,更是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眼看著夕陽西斜,院子裏牆壁的影子從短漸漸拉長,變成了影影綽綽的一片暖色,武寧初失望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裏。估計,馬三娘是不會回來的。
想著等太陽完全落山後,就可以休息了,武寧初自己整理起床鋪來。幸虧被褥什麼都是幹淨的,應該是有人隔一段時間就拿出去曬過,武寧初也就懶得再去外麵找個不認識的宮娥來幫她打理這些。
這時候,忽然從堂廳裏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武寧初手中一頓,想著這時候怎麼會有人來訪?可是腳步聲響了又一會,武寧初越聽越覺得那聲音很是耳熟。她不禁心念一動……莫非,馬三娘這時候回來了?
她扔下手中的活,拉開門簾,將腦袋探了出去一瞧。麵前走過來的人,令她又驚又喜:“馬三娘?”
可是,馬三娘望見她的一刻,卻停住了步子,猶豫了一會,這才走了過來,微微一笑。這個多餘出來的空隙,使武寧初隱約覺得,似乎馬三娘不是很高興見到她。武寧初心下冒出一絲疑惑……從她離宮之後,雖然相隔一年,但似乎一切都變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武才人,回來就好。”馬三娘凝視著她,良久,牽起嘴角,道了這麼一句。可武寧初看到她眼神出露出一絲閃爍,還有意地避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武寧初心下狐疑著,麵上卻笑著道:“這一個下午,你都去哪裏了?我等了許久,都不見你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