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舒心中一沉,片刻不敢耽擱地去了西頭所。
皇上和皇後端坐在上頭,底下永璜直直地跪著,場麵瞧著嚴峻。但讓時舒鬆了一口氣的是,皇上麵上隱有怒色,情緒還是穩當的,看到她來了沒說什麼,隻叫她坐下。
而永璜麵上除了擔憂,就是氣鼓鼓的。
皇後是情緒最混雜的一個,此時眼睛刀子一般刮在永璜和她身上。
看來情況還沒有她想象得那麼嚴重。
看到時舒依言坐下,而不是梗著脖子和他對峙,皇上心裏的怒氣才平和了些許,方才因為皇後同他對著幹的惱怒也消去了幾分,但取而代之的則是對皇後的不理解。
恢複了理智,皇上在心底一算,皇後的變化其實早從儀嬪去世時就開始了,皇後往日做事是極為理智的,但在永璉的事情上,許是關心則亂,反而沒了章法。
這麼一想,皇上便覺得皇後的懷疑多半是她多心了。
而時舒一邊擔憂地望著永璜,一邊聽著嬤嬤的回話,對眼下的情況才了解了幾分。
二阿哥傍晚時去了佛堂,為皇後祈福,回西三所時卻被狂風給嚇著了,直說自己瞧見了女鬼,人如今在西三所躺著,還時不時地在夢裏呼喚儀嬪母子,十分滲人。
皇後聞訊趕來,因為二阿哥見鬼的地方就在阿哥所附近,便吩咐人四處搜查,永璜不知所以,下意識便攔住了。
不料永璜的阻攔,在皇後眼裏就成了他有故意害二阿哥的嫌疑,於是皇後更加不依不饒,就連皇上來了攔著,她都不肯改主意。
此時伺候的人都被趕去了外麵,皇後說話也愈發沒有顧忌,此時對著時舒哽咽道:“哲妃妹妹,你也有孩子,想必你能夠體諒我的一片慈母之心,永璉如今還魘著,嘴裏一聲聲地喊額娘,我也實在是沒了法子。”
“永璜和永璉素來要好,我也不信永璜會這般害弟弟,但保不準哪兒就有那黑了心腸的奴才暗地裏做些什麼……”
皇後說話還是一貫的有水平,先是忽悠,而後就是暗暗把話往嚴重了說,宮裏一向禁止厭勝之術,她卻把永璉嚇到了一事往這上頭扯,若是皇上聽了一怒之下,沒準真的會不顧忌永璜的名聲,直接答應下來。
果然,不抬頭,時舒都能感覺到皇上的怒氣正在積攢中。
時舒立刻便起身,跪在永璜身邊道:“娘娘若是這麼說,妾身實在是不敢當。若是這西頭所裏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那也是妾身沒把孩子教好,要查,請娘娘索性連妾身的儲秀宮一並都查了,妾身才能安心。”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皇上定然早就叫人去查問了,眼下她必須要先拖延時間,避免皇上著急之下答應了皇後的主意,帶累了永璜的名聲,也讓永璜和永璉日後的相處出現問題。
畢竟對於皇上而言,兄友弟恭是一個很重要的加分點。
而且以皇上的性子,她這一打岔,也應該能夠找回幾分理智,不會因為皇後的一句話就搜查後宮。
先不論上頭的皇上和皇後是何反應,一旁的永璜卻實打實的震驚了一回。
在他看來,這個額娘雖然對寧聶裏齊格好,但未必會一心一意幫著他,雖然平時他能和這個額娘合力辦事,但他不會忘記自己曾經當麵叫破過她的身份。
最遲等到這個額娘有了自己的阿哥,他應該就會被她逐漸放棄,畢竟孩子總是親生的才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