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和十八年,冬。

今年京城的冬天冷得格外早,如今不過才進露月,這雪便下了三場,還一場比一場大。

屋外大雪紛飛,天地一色,宛如一幅寧靜而又壯觀的畫卷。

華府韶光苑內,大雪厚重使得院中的青竹彎了腰,院中的下人都在各自忙碌著手中的差事;溫暖的屋內,華頌宜慵懶地躺在榻上,纖纖玉手翻看著手中的那本《大景地理誌》。

“小姐大喜!小姐大喜啊!”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聲音,華頌宜放下手中的書,看向門口。

是她阿娘院中的嬤嬤,臉上洋溢著笑容,走進來忙衝著她福身行禮,“小姐大喜啊!奴婢先恭喜小姐了!”

“嬤嬤不妨先說說是什麼喜事吧。”華頌宜語氣淡淡的,直覺告訴她嬤嬤口中那所謂的喜事並不簡單。

嬤嬤瞧著她一臉淡然,心道:主子到底是主子,在這樣大的喜事麵前都能穩住心神。

心裏這般想著,嬤嬤的麵上越發恭敬,“回小姐的話,咱們府上收到了主家來的請帖,家主夫人辦了一場踏雪尋梅宴,五日後請夫人和小姐一同前往。”

“知道了,勞煩嬤嬤過來通傳了。”說罷,華頌宜給貼身丫鬟珍珠遞了個眼色。

嬤嬤得了賞錢後又說了幾句好話,大體都是在祝華頌宜能夠得到家主夫人的青睞,到時候還能挑選一門好親事。

青睞?

聽了這話華頌宜隻覺好笑,這家主夫人以前可沒怎麼請過他們家,隻因她阿爹科舉不成轉而經商,在家主夫人眼中,她若是與阿娘相交,那便是拉低她的身份。

可如今驟然邀請,焉知這背後有沒有什麼貓膩。

華頌宜將最近的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她隱約記得一件事,就是有些不確定,於是轉而看向珍珠問道:“珍珠,京城內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一旁的瑪瑙主動接話,“小姐,最近幾次都是奴婢出的府,京城內最近沒發生什麼大事。”

緊接著瑪瑙又說了幾件事,都是朝中幾家大人後院內爭風吃醋的事情引得禦史彈劾,倒是被百姓們津津樂道。

若是在往常,華頌宜還會與瑪瑙閑聊幾句,隻是她現下沒有心情。

珍珠一向穩重,瑪瑙說的這些她倒是不知情,不過她倒是知道一些別的事情。

“你是說家主夫人三日前進宮了?還是被皇後娘娘召見的?”華頌宜忽的坐起身來,一臉凝重地看向珍珠問。

珍珠不明白自家小姐為何如此嚴肅,但她還是坦然道:“是的,小姐。奴婢的表姨母在家主夫人的院子裏當差,奴婢敢保證這件事是真的!”

華頌宜思忖片刻,緩步走到窗前,看著外頭白茫茫一片中還有絲絲綠影,她輕聲道:“雪壓枝頭低,雖低不著泥!”同時也在心裏暗歎:都說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五日後的踏雪尋梅宴便是如此了……

*

五日後,華頌宜與其阿娘姚氏前往主家參加那所謂的踏雪尋梅宴。

下了馬車後有專門的丫鬟領著她們進府,期間也遇到同族的夫人攜家中女兒前來,姚氏瞧著別人家的女兒打扮嬌俏,再看看自家寶貝女兒的裝扮,她不由得長歎一聲。

華頌宜隻當自己沒有聽見,來的路上她已經解釋過了,這會兒多說無益。

“姩姩,阿娘知道你的顧慮,可阿娘擔心你的婚事。”提到這件事姚氏就傷神,她母家也不是什麼大族,家中老爺又經商,眼瞅著女兒及笄都半年了,若是不靠主家,光靠老爺和她又能為女兒找多好的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