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上輩子他冰冷躺在浴缸裏的畫麵,沒忍住拉著他的手汲取體溫。
「我夢見……我夢見我很要好的朋友生了重病卻沒告訴我,自己走了。」
我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問得小心翼翼:
「陸也,你以後生病了一定要和我說,好不好?」
陸也愣了愣,卻沒有猶豫就應:「好。」
我想鬆口氣笑一笑,扯起唇角卻在抖。
「冷麼?」
他準備脫掉校服外套,我抬手阻了。
我搖搖頭:「不冷。就是眼睛有點痛,你幫我吹一吹好不好?」
我仰起頭湊近他,睜著眼笑瞇瞇地等他動作。
陸也眨了眨眼,乖得不像話。
他微微低頭的瞬間,我踮起腳在他唇上印了個吻。
我們兩輩子的初吻,一觸即分。
「吶。這是女朋友的特權。
」
我看著陸也呆怔的模樣,心情頗好。
正要抽離開身,陸也忽然掀起眼皮,攬住了我的腰。
他那雙眼睛近距離看,比宇宙星河還璀璨。
「權力是相互的。」
他說完,垂首回了我一個青澀的深吻。
7.
我發現這個時候的陸也和後來的陸也,似乎有些不一樣。
上輩子我和陸也兩人之間,他幾乎從未主動過。
很多時候,是我說了很長一段話都得不到他的回應,抬起頭就發現他在看著不知名處發呆。
我沮喪地盯了他一會兒後他才會反應過來,我就問他:「你剛剛又在思考數學題嗎?」
然後陸也會誠懇地和我說:
「孟窈,對不起。」
我和他在一起四個月,他同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孟窈,對不起」。
那時候我不知道抑鬱癥的存在。
我覺得他真的很對不起我。
他明明答應和我在一起,卻總是整天整天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看也不看我。
我感冒發燒的時候,全班連老師都看出我的難受,他依然沉浸在數學裏。
我成績退步難過的時候,他不在學校,而在某個數學學術論壇上光芒萬丈。
就連我的十八歲生日,我提前半個月每天提醒他好幾遍,他卻還是在當天失了約。
偏偏我不是會索取、會撒潑的性子,我試圖把所有委屈咽進去,卻沒料到這隻會讓我如鯁在喉。
……
但是現在的陸也,他會關心我哭腫的眼睛,會關心我冷不冷……會吻我。
哪怕他不會這些,如今的我已經足夠堅定,絕不在意。
但我依然如此慶幸,自己早來了兩個月。
也許這時候他的抑鬱癥還比較輕微,也許處在抑鬱癥的安全期,也許……還沒得抑鬱癥。
可我又不得不意識到。
這兩個月裏,陸也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