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陳劍飛,蕭尋雖然麵上輕蔑,但是心中卻是一沉。
此人見到自己前來,原本有些張狂的神色立時一斂,這一斂,好似斂去了全身的氣勢,讓此人變得平凡無奇。但是細細觀之,卻又不那麼平凡,這種光華內斂,殺機潛藏的狀態,讓蕭尋察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如此收發自如,全身真元凝若實質,乃是龍虎境巔峰的表象!
此人不可小視。
但是盡管如此,蕭尋的嘴卻沒閑下來,說道:“我看你年紀也有五六十了吧?”
陳劍飛這幾十年內心煎熬,麵相倒是顯得有些蒼老,被蕭尋這一問,立時擊中心中痛處,心道這還不是拜你父所賜?
陳劍飛正待言語反擊,卻聽到蕭尋立時又罵道:“你這皓首匹夫,蒼髯老賊,當年被我父親處處壓製,難以抬頭。怎麼?你現在覺得我父親仙逝,你就能出頭了?可笑!明明一條斷脊之犬,還敢在我娘前狺狺狂吠!你這是嫌自己命長,還是嫌我父親當年打擊得你不夠淒慘?”
蕭尋在上台之前,其實老早就打聽了這陳劍飛的過往,因此對宓峰與陳劍飛當年軼事了然於胸,這一出口,便直指陳劍飛要害。
陳劍飛忍隱十多年,此刻卻是被蕭尋這段話徹底點燃了胸中怒火,全身氣勢再也難以內斂,立時狂放而出,隻見他麵容猙獰,對著蕭尋怒道:“你!”
蕭尋趕緊把話頭搶了過去,說道:“沒關係,你要是嫌我父親當年下手不夠狠,就讓我來替他老人家補上一劍。今日之戰,乃不死不休之局,你敢不敢應下?”
蕭尋此言一出,四下皆驚,連穩坐高台的秦暮雨,此時都站了起來,呼道:“晉兒,不可!”
蕭尋卻轉身對高台之上的眾位島主冷冷說道:“昔日我父在世之時,爾等可敢如此行事?堂堂七島島主,為一時之利,蠅營狗苟,醜態盡現!哼!”
蕭尋這番話,那是赤裸裸的打臉,台上的七位島主神情立刻變得十分精彩,心中暴怒,卻又不敢發作,畢竟自己身邊,還坐著一位人間上師。
蕭尋又說道:“你們是不是覺得,如今幻月島隻剩下我們孤兒寡母,你們就可以隻手遮天,為所欲為了?幼稚!試問你們這幾個老家夥,年歲都大過我娘一倍以上,但可曾接得下我娘一劍?”
說道這裏,蕭尋手一直眼前的陳劍飛,喝道:“即便是此人,號稱二代弟子之首,也依然不是我的對手,你們信是不信?”
又是一片嘩然。台上的幾位島主,原本還想勸勸“秦晉”這個不知深淺的小子,好歹是聖師血脈,別在這裏枉送性命,但是被蕭尋這一罵,急怒攻心之下,也便由他去死了。所以此時這幾位島主臉上皆是一副不信的表情,巴不得“秦晉”趕緊跟陳劍飛生死一戰。
秦暮雨此時看上去卻是方寸大亂,她愛煞了兒子如今桀驁無雙的風姿,與丈夫宓峰當年真是如出一轍,但是她也知道,“秦晉”雖說劍法有成,但境界畢竟隻是初入龍虎,卻哪裏會是龍虎巔峰的陳劍飛的對手?
正待出言勸止,蕭尋卻察言觀色,立刻又問道:“娘親,我父當年,第一次麵對這陳劍飛,幾劍勝之?”
秦暮雨一噎,隨後喃喃說道:“十劍。”
蕭尋立刻喝道:“好!”
隨後蕭尋看向陳劍飛,說道:“既然我父十劍勝你,我不敢檀越。陳劍飛!今日,我便以第十一劍殺你!”
“豎子狂妄!”陳劍飛生性木訥,被蕭尋數次相激,心中早已怒火滔天,難以自持,立時一劍攻來!
而這,就是蕭尋想要看到的局麵。
蕭尋早有耳聞,天璣島的劍法,名為九宮劍,將算術融於劍法之中,雖不以劍氣劍意見長,但是卻能將對手的每一步動作都算得清清楚楚,對手每一次攻擊,往往就是往九宮劍的劍尖上撞去。
天一老人年輕時,曾有“智劍”之號,一度與“勇劍”莫無言齊名。隻是後來,莫無言武道再次飛躍,修成人間上師,成為青天界公認的劍仙,齊名之說,便再也無人提起。
而天一老人,也被莫無言一再打擊之後,心生厭倦,遁入踏海島之中,成為一島之主。
所以,天一老人和他的孫子陳劍飛,命運都是一樣悲劇。相比而言,還是天一老人更加幸運一些,因為雖然他一直對莫無言耿耿於懷,但是莫無言卻對天一老人這個曾經的對手毫無興趣,因為他的目標,早就不在人間之內。
陳劍飛悲劇就在於,宓峰沒有莫無言那樣的胸襟。宓峰生前三大愛好:陪夫人看海,教兒女練劍,拿陳劍飛出氣。
而且宓峰此人行事陰損,對於陳劍飛這個潛在的對手,打擊得可以說是無微不至,那真是全方位的打擊。讓陳劍飛覺得,自己真是樣樣都不如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