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自己要如何做,才能不這麼煩惱呢?
秦姿悄悄地問自己。
***
叫醒蕭尋的,不是被海麵波浪驚擾的耳朵,也不是垂在床邊,被小白犬輕輕舔著的手掌。
而是他的鼻子。
蕭尋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叫醒,那是這十多天以來,蕭尋百吃不厭的蛋炒飯。
蕭尋躺在床上,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微微發苦。
現在去吃,估計要被秦姿用劍給攆到海裏去。
蕭尋細細地嗅著這股味道,隨後他卻在這股香味之中,聞到了另外一種熟悉的氣味。
這是陸地的氣味。
蕭尋腰身一發力,全身便從床上躍起,滑出了臥艙的窗口,來到了商船的右舷。
確實是陸地,而且已在不遠處。
蕭尋看著越來越近的那片陸地,發著呆。
小白犬從臥艙內跑了出來,在蕭尋的褲腿便不停地蹭著,終是驚醒了呆立中的蕭尋。
蕭尋彎下腰將小白犬從腳邊抱起,捧在了懷中。
“小白。我帶你去陸地玩好不好?”蕭尋微微笑道,不過他旋即想起,小白是白羽的稱呼。
正在苦思給這小白犬取個什麼名字好,蕭尋卻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你架子很大嘛。”秦姿的聲音冷冷傳來,“是不是我沒資格當你師父了,連飯都要我親自給你送過來?”
蕭尋轉過身,卻看到了秦姿手裏的那盤蛋炒飯。
蕭尋沒有說話,隻是將懷裏的小白犬放下,然後踏前幾步,接過了盤炒飯和筷子,開始大口地扒飯。
飯一入口,蕭尋卻眉頭一皺。
今天這蛋炒飯,很苦。
苦過蛇膽,好似黃連。
但是稍稍一愣之後,蕭尋卻沒有說什麼,隻是快速地將盤炒飯裝落肚中。
蕭尋心裏明白,這短短的十多日師徒之情,隨著這盤炒飯被自己吃下肚,也就緣盡於此了。
吃飯炒飯,蕭尋抹了抹嘴,然後一邊將盤子筷子遞回,這才看清了秦姿的模樣,皺眉問道:“你的辮子呢?”
秦姿淡淡說道:“剪了。”
蕭尋點點頭:“剪了清爽很多。我要走了。”
秦姿微微一愣,隨後說道:“我倒忘了,你是新秀魁首,以你的修為,離陸地這麼點距離,是難不住你的。”
蕭尋微微苦笑,沒有接話。
兩人呆立一陣,秦姿忽然問道:“你還是我徒弟嗎?”
蕭尋抬起眼,陳懇地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啊呸!”秦姿蹙起了眉,“誰要當你的爹。“
蕭尋一愣,苦笑不語。
秦姿又問道:“剛才的蛋炒飯是不是有些苦?我今天心情不好,好像有些失了水準。”
蕭尋搖頭:“一點都不苦,挺好吃的。”
秦姿笑了:“還想吃嗎?”
蕭尋點頭:“可以再來一盤。”
“那你等等。”秦姿似是很高興,轉身離去,一頭短發在清晨的海風中顯得有些淩亂。
待秦姿進入廚房,蕭尋卻歎息一聲,抱起了身邊的小白犬,隨後身形躍起,躍錦鯉在海麵上點出一圈一圈地水暈。
秦姿在廚房中高興地切著蔥花,打著雞蛋,隨後她感覺到蕭尋忽然消失在自己的感知範圍內,頓時身子一僵。
僵立一陣,秦姿繼續手裏的動作。
將冷飯放入油鍋,用鍋鏟緩緩拍散飯團,然後倒入打好的雞蛋和蔥花。
隻是一邊炒著飯,秦姿的淚水,卻好似雨一般地落入鍋裏。
這盤蛋炒飯,依舊很苦。
秦姿自己在廚房裏吃這這盤炒飯,一邊吃一邊流淚,越吃越苦。
她一開始吃得很慢,似是滿腹心事,但是吃了幾口之後,她忽然好似下定了決心,於是便吃得很快,三口兩口就將炒飯扒落腹中,就像蕭尋一樣。
隨後,她拿起了平潮。
***
蕭尋拎著包袱,背著鏽劍,終於登上了陸地。
從昨日的海圖之中,他已經知道,此地尚屬於牧雲觀所屬,不過翻過麵前的幾個山頭,便進入到了南疆妖域。
蕭尋躲在一個海邊礁石的隱秘處,褪去了全身的衣裳,然後翻開包袱,將裏麵踏海島弟子的服飾取出。
剛剛穿好一條褲衩,蕭尋卻身子一僵。
然後蕭尋抬頭,卻在礁石的頂端,見到了一個短發的女子。
她蹲在礁石之上,看著下麵一臉愕然,隻穿著一條褲衩的蕭尋,笑得十分開心。
“船我不要了。”她微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