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前線忽然潰敗,老哥我自然不能閑著。城中原本剩下的一萬守兵,被我派了五千出去,一是打探敵人推進到了什麼地方,二是去接應前方潰逃下來的士兵。結果,五千騎兵,隻回來了三十人,五千騎兵啊,就算打不過,跑總該跑得回來吧?真他娘邪門。”
蕭尋聽著張程的述說,臉上卻沒有什麼驚異的神情,聽完了戰報,喝完了粥,蕭尋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然後長身而起,將身邊靠著的銀槍抓在了手裏。
張程大惑不解:“老弟,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蕭尋微微一笑:“老哥,我這次帶三千兄弟來龍潭城,可不僅僅是來當運糧大隊的。”
張程愈發迷惑:“那你還要做什麼?”
也不怪張程想不明白,眼下這個局勢,豔陽穀原本就不敢攻占龍潭城,現在白馬衛一來,豔陽穀就更加投鼠忌器。
三千白馬衛,那就是三千個內宗傑出弟子,保不齊裏頭有多少內宗大佬們的心頭肉,掌中寶。萬一殺了小的,引出老的,幾位峰主豁出去麵子,操著家夥殺上門來,那對豔陽穀大軍而言,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十萬大軍人太多,幾位峰主殺起來確實費事兒。但是人家來一個斬首行動卻是輕鬆寫意,十萬大軍之中的將軍頭領,就那麼幾位,最高也不過龍虎境修為,又有哪個是須彌境巔峰的幾大峰主一合之敵?
所以說,外門之間的戰鬥,忽然出現了白馬衛這種內宗弟子組成的部隊,那就是耍賴。以各宗外門的那點斤兩,誰敢動他們?今天史明上前攻那一斧子,已經是頭腦發熱的不智之舉,其他的豔陽穀外門領軍大將,才不會那麼蠢。
因此,張程原本以為,這蕭尋帶領三千白馬衛入城,說是增援,其實就是運糧來的。運糧完畢,就應該跟自已一起,在這龍潭城裏喝喝粥,聊聊天,靜等豔陽穀大軍撤退也就是了。
“張城主。”蕭尋一邊提槍上馬一邊說道,“這次我們燎原宗戰事失利不假,但是這場戰爭,還遠沒有結束。門主已經在江南郡募集了十萬兵馬,如今正集結待發。我這三千白馬衛,就是要為門主大軍到來之前,挫一挫豔陽穀的銳氣,擋一擋他們的腳步,為門主爭取一些時間。”
張程的臉色一下子便凝重起來:“老弟,這真是門主的意思?或者說,這是真是咱們內宗宗主的意思?”
蕭尋看著這位飽經風霜,政治嗅覺異常敏銳的老城主,緩緩地點了點頭。
在張程的愕然呆望之中,蕭尋一夾馬身,催馬而走,隻留下這位老城主在夜色中屏氣沉思。
如果說,三千白馬衛不是作為一種威懾,而是當成一支突擊力量的話,那麼說明這場戰爭,已經走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
這將是聖派之間的宗門戰爭,而不是外門之間的俗世爭奪。
八大聖派,此戰過後,很可能會消亡一派。
人間穩定千年的格局,要變了。
這些,五十七歲的張程可以說一想就通,一點即悟,但是,讓張程迷茫的是:為什麼是現在?
一千年了,為什麼是現在?
到底發生了什麼?
***
蕭尋提槍跨馬,召集了手下的三千白馬衛。
這三千人,由燎原宗六峰門下的新銳弟子組成,最年長的也不過二十五歲,往往是修行有成,但卻缺乏戰事曆練的內宗弟子。
燎原宗的修行,講究以戰悟道,而這人間戰場,便是最佳的曆練之所。
出乎蕭尋本人意外的是,自己大比奪冠歸來,回到宗門麵對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嘉獎褒賞,而是宗主的一道口諭,讓他即刻啟程,去江南郡的明州府麵見外門門主。
匆匆忙忙地將白羽引薦給自己的師尊衛破妄,揮別了依依不舍的陸貞,蕭尋便直撲明州府,縱馬狂奔之下,不到兩日,便見到了正為招募兵馬而勞碌繁忙的門主葉雲飛。
葉雲飛見到蕭尋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他任命為白馬衛的新任統領,帶領三千內門新銳,每人帶上五十斤糧草,直撲這龍潭城而來。
葉雲飛的原話是:“兩件事情。一,解去龍潭之圍,肅清城外的敵軍。二,打探到敵人主力大軍目前的位置。我給你十天時間。”
因此,時間緊迫之下,蕭尋今晚,便要開始行動——夜襲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