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豆也很惱火,因為他再也找不到那個手鐲了,我們翻遍整間雜物間也沒找到那個手鐲,可能陽台垮掉,也可能胡蘿卜逃跑時趁亂順手牽羊了。我們為莊家的手鐲丟掉,深深惋惜。
不過人的線索比手鐲更重要,我們是來找手鐲,更是來找人的,我們把帶來的羊脂玉雌雄手鐲照片拿給巴豆,嚴肅地告訴他,這件事開不得玩笑哈,你拿著照片回房仔細對比一下。
巴豆拿著放大鏡在房裏苦苦回憶一個通宵,早上跑過來說,肯定沒錯,而且還回憶按當時的規定,凡國軍家屬都必須都集中在溫江、金堂、崇慶、眉山等幾個離大城市較近的縣,好控製,巴豆保證莊家的人肯定沒有被鎮壓,那是最後一次大抄家了,之後中央就不準抄家了。
這是一個重大線索,我們沒必要漫天撒網了,如果隻集中在那幾個縣裏,隻要找到當地公安局、民政局、還要台辦,事情也許會比想象的還容易,像莊亦歸這種級別的人物,當地政府為他找失散親屬,完全可以當做完成GDP,是縣裏頭等大事,事情師出有名,就容易多了。
很開心地在玉屏鎮大吃大喝,正好月圓,看了幾場大的賭玉,驚訝發現杜丘有種天生的直覺,十有八九他都能猜中那石頭裏到底有沒有玉,普通玉還是好玉,其實杜丘連玉的基本知識都不太懂,他也說不清為什麼,但他就像真能看透石頭,有七八次都幫人說準了,還得了兩千多元的感謝費,當地人俗稱看油費。
天生我材必有我用,像杜丘這種智商偏低,說話木訥、兩位數以上的乘法就搞不定的人,莫非真有一雙天眼?我也佩服起他來,說要是以後尋人尋不下去了,老子就跟你來幫人賭玉,我出本錢。杜丘再一次被我表揚,大手摩挲得臉嚓嚓直響,像刨刀在刨木頭。
我們離開玉屏鎮時,丁香把我們送到鎮口,她給杜丘和我每個人都戴上一個玉觀音,說這是玉屏最好的緬玉,溫潤,通人性,戴久了會有好運氣。她粉粉的脖子一直低著,也不看一眼杜丘,像是要哭。
看丁香青蔥的臉龐消失在玉屏山無窮的黛色中,我對杜丘說,可惜了,玉一樣的女孩子?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杜丘咧嘴,蒼茫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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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電話裏,也聽得出青青的小宇宙爆發了,李可樂,你他媽做的事情太不可樂了。
心裏咯噔但還想轉移話題,不可樂,那就雪碧。
雪碧,鼻血差不多,分手,從此我們分手了。
為,為什麼?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居然敢拿假包包騙我,不曉得以前你還騙過我多少次,我恨你,以後不要再找我了。掛掉電話,我再打,呼叫轉移,或者通了沒人接。
我不用再解釋了,再解釋也是徒勞,因為這時畢敬的電話打過來,哭天搶地說畢恭被解雇了,要不是被趕出LV一時還沒找到合適的包包,早就蒙頭把自己悶死了。這兩天畢敬忙著在家找一切長得像包包的東西,嚇得他媽把去廟裏燒香用的香包都藏起來。
我一直怕胡麗靜認出假LV,但不是胡麗靜,趙德祥實在造得像。那天馮巴杜碰巧就坐上青青的航班,在後艙論述普羅旺斯與包包複古風之必然關係,青青為了顯擺把包包拿來給她看,馮巴杜開始也沒看出來,但包包裏有張證書,馮巴杜就論述每個證書號碼代表的不同意義,說B就代表是巴黎專銷店,還說U就代表是限量版,那個7就代表2007年……看著就奇怪,咦,這個號碼怎麼和我的一樣,我也是BU2471—H2529,你看——拿出自己的包包,她居然隨身帶著證書,又不是身份證她隨身帶著幹啥子。
可以想象當時胡麗靜等人對我極盡惡毒的攻擊,以及順路對青青的冷嘲熱諷,青青甚至顧不上值完全航班,又裝肚子痛,下飛機直奔美美春天。畢恭打死不承認這包包是從這店賣出去的,碰巧這時其他店員過來問,畢恭,怎麼了嘛?
青青一聽這名字就明白了,直接打電話問畢敬,畢敬當下就招了。
對於青青,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包包故,二者皆可拋。包包是她的最愛,雖然過去她也吵過分手,可那是耍小脾氣,這次我在她最在乎的東西上騙她,看來覆水難收了。
我懊喪不已,正覺世界末日來臨,莊亦歸的電話又來了,我忍住悲傷,趕緊向他彙報此行雲南重大收獲。
莊亦歸激動得咳了半天嗽,你一個月之內給我把孫子找到,我說不行,五個縣的排查至少要半年,畢竟人失蹤有40多年了。
莊亦歸大聲說,不行,我一分鍾都等不及,咳,半年後我還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
我說人手不夠,現在找人都需要錢,包括公安民政,都需要錢。
莊亦歸說,我現在就再打50萬給你,咳,你去打點各方,我代表莊家,拜托老弟了。
50萬,我依稀看到前方冉冉升起一枚太陽,如果有50萬,我可以買N個包包,還可以盡快把那間學校修好,如果包包+青青爸的支持,青青就可能回心轉意,她說過學校修好嫁我的。我假裝為難地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我試試,兩個月之內應該可以找到,卡號還是那個。
人還在雲南的路上,整整50萬就打到卡上了,就像魔獸戰士加滿了血,我四處發招,電話裏緊急布置畢敬、朱亞當、劉一本分別前往各縣,也求左兄罩讓他的兄弟們盡量支持,左兄罩滿口答應。據我估計,如果順利的話,兩個月時間也夠用了。
為以防萬一,我向巴豆再次確認沒有搞錯,巴豆說絕不可能搞錯,他是耍玉的專家,反複用放大鏡看了三天,那色澤紋路形狀肯定是正主。史東強也說巴豆這個人很實在,上次接頭錯過,他挨了打還奮勇潛入丁香客棧,證明他是個有始有終的朋友。
巴豆和史東強還要在玉屏留幾天,要找那隻不見了的羊脂玉手鐲,我對他倆很滿意,空口無憑,如果找到原物,那就百分之百可以讓莊家放心了。
左兄罩十分仗義,甚至讓市局直屬的治安大隊一路照應,我們在各縣如魚得水,書記縣長們聽說我們是來給船王尋親的,立馬聯想到雞的屁增長,把我們奉若上賓,還配以一些縣政府的行政女秘書接洽,美不勝收,隻是每每開大會時縣長們語言冗長,言之無物,幸好偶爾也有“此處緊接下頁”,無聊中平添一些樂趣。
青青沒有理我,無論怎麼也不接我電話,我換別人電話打過去,她聽到我聲音就掛掉。昨天算準航班去機場接她,可她已坐上吳哥的奔馳車了,正眼都不看我,吳哥倒是很熱情,一種戰勝者的熱情,邀請我一起再吃鵝腸火鍋。
我心中犯怒,但假裝大度,好的好的,祝你倆白頭偕老……肚子裏卻接了下聯:見麵就吵。覺得還不過癮,又誇了一句,祝你倆天天幸福……肚子裏悄悄接了下聯:煤氣中毒。當然,是吳哥煤氣中毒,危急時刻,我冒著生命危險衝了進去,抱起氣息奄奄的青青去了醫院,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感動地說,可樂,我的好可樂,我就知道這時候隻有你才能救我。
由於肚皮裏千回百轉,我臉上就陰晴不定,吳哥還以為我是難受,就說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不用執著青青這一根。青青了解我,所以黑著臉不看我,跺腳命令吳哥——開車,他肚子裏不知在轉什麼壞主意。
看著他倆揚長而去,我很生氣,抬腳就向他們的方向踢去,不小心踩到一塊西瓜皮,摔得四仰八叉,正奇怪陰天怎麼會有滿天繁星時,一個女孩驚呼,可樂老師,你沒事吧。我抬頭一看,甄美美。
甄美美很快就答應幫我的忙,她說上次可樂老師幫我那麼大一個忙,這次我當然幫你,你約好時間就通知我,我穿性感點還是淑女點。我想了想,說性感點,反正你的胸大。
第二天傍晚,當青青看到甄美美時,那眼神像機場安檢的探筒般上下掃了一遍,特別是看到甄美美的胸部時,恨不得立即伸進去檢驗一下真的還是假的。青青的胸已算很優秀的了,可是和甄美美比起,如同月球之於地球,而且是上旬的月球。
女人對於女人的目光最敏感,甄美美立馬意識到青青的質疑,她不做豔星實在可惜了,借欠身入座時假裝提了一下吊帶,洶湧的波濤差點淹掉整個火鍋店。吳哥張大嘴巴像是脫臼,青青瞪他一眼,他才意識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