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大陸,無塵書院。
黑夜無星,缺月孤懸。幾抹烏雲試圖遮掩缺月的傷痕,但絲絲血色還是影影綽綽,若隱若現。
某個寒舍中,住宿簡陋至極。高低不平的木桌上泛黃的古籍,缺條腿的竹凳,一鋪爛草席,一床破棉絮,唯一還算完整的床的邊沿上還有密密麻麻的洞孔。這已是住處的所有。
一少年,臉上被緊張和汗珠鋪滿。雙手緊抓住床沿,嘴中說著一些模糊不清的話語。
忽然,一聲大吼,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圓滾滾的雙眸中滿是訝異和驚慌。
”老朋友又來了!“少年望著床沿密密麻麻的孔洞自言自語道。
不一會兒,黎明便從重重黑幕中接過掌管符令。
春日的晨曦猶如一口滄桑的鍾,震散堆積的陰雲,敲醒昏睡的萬物。
天空中翩身白衣的雲雀夾攜著燦燦晨光時高時低,自在滑翔,輕快的滑過木嵐城繁華的街巷,厚重的城牆,一路追隨微風,直至罪血山脈。飄落在無塵山的血楓樹上,遠遠的觀望著氣勢恢宏的無塵書院。
岱宗青玄,陰陽割曉。黛色無塵在初陽下,明明滅滅。初陽當空,朝霞漫遍天際。一群青澀少年在無塵書院的練功場這塊空地上,紛紛吐息打坐開來。
百餘少年皆微閉雙眼,清風拂袖,初照如一地碎金般,灑在少年們身上熠熠生輝。而伴隨著鼻翼間規律的吐納,天地靈氣形成的靈漩或大或小。
就在這些或如蛋大,或如鬥大的靈漩中,偌大練功場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吐納引動的天地靈氣暴動不已,靈漩簡直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細看之下,偏安一隅的少年宛然就是昨晚被夢驚醒的那個,一身素青長袍掩膝,自在披散的那襲黑發,宛如一幅濃墨任意潑灑的畫卷。孱弱的身軀透著另類的堅毅;少年雋秀的麵容雖算不上巧奪天工,但好若精雕細琢的五官有能差到哪去呢?
一時間,少年修煉醞成的靈漩還在繼續大,暴動的靈氣牽出了猛烈的罡風。
數百少年的長衫隨罡風扭動著身軀,瞬時間練功場撐起了百餘大氅,獵獵作響,不絕於耳。
若要說長衫的舞動奪人耳目的話,那少年們臉上的畫作更是精彩紛呈。不快,不爽,蔑視,無視,嘲笑,譏笑等等神情在百餘少年臉上一一綻放。奇怪的是很少有欽佩的眼神。
時間靜靜的淌著,晨習的武者也走的七七八八了,少年仍還坐在原地默默的吐納修煉,定若磐石,韌如蒲絲。
俄頃,一撥人向盤坐在地的少年步來。
“薑師弟,你修煉引發的靈漩可真驚人,還是這麼努力修煉,想必修為又精進不少吧。突破脫骨境四重天沒?外門考核還有半個月,讓師兄看看你練得怎麼樣了,來!”身著華服的林鉉背對著薑塵說道。
“林鉉師兄,你跟這麼個花拳繡腿的廢物費什麼口舌呢?”林鉉身旁一少年道。
“他是個廢物還要你來告訴我?你當我傻?”
林鉉這話一出口便引來眾人一陣狂笑,而此時薑塵澄幽的眼神中一絲凝而不實的寒光乍現,轉瞬即逝。
眾人在大笑,而薑塵卻不予理會,冷漠,觀望。
忽然,林鉉猛地向後一甩手。而這不經意間毫無花哨的一甩,卻是實打實的將脫骨境八重天的修為盡數施展開來。
電光火石間,隻見浩浩蕩蕩的元青真氣幻化成一頭張牙舞爪的迅猛青豹,隨即,一連串的元青色虛影疾速的跨過一個半身位,直奔薑塵麵門而去。
霎時間,薑塵舉起雙手,想要擋住奔馳而來的手掌。
可事與願違,林鉉那陡然爆發的真氣,如火山噴發般崩裂而出。登時,薑塵便被那不留餘地的一掌掀飛了。
圍觀的眾人,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是看過了無數次相似的場景。
砰~一聲巨響,薑塵被重重的掀在一塊石碑上。
薑塵就如斷了線的風箏般,軟趴趴的墜在地上,隨後艱難的爬起身,想抬起手將鼻口間的血跡搽拭幹淨,卻是那麼難。痛,痛徹心扉的痛。
看著薑塵艱難的爬起身,林鉉心中波浪大起。要知道尋常脫骨境三重天在這一擊下不說喪生,廢了是肯定的事。心中默默的想到,這廢物還是這麼經打。林鉉心有不甘,憑什麼這廢物能引動如海靈氣,憑什麼能擁有如此強悍的肉體,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