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王主任接到一個電話,是武校辦公室打的,向他通報張雷案件的進展。王主任歎了口氣說:“張雷哦,可惜了。”
李小軍問:“怎麼判的?”
王主任道:“還好,我也幫他找了人哦,看來還是起了作用的。鑒於案件的特殊性,法院從輕處罰,防衛過當致人死亡,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李小軍心情沉重起來,十五年,一個人最美好的十五年,十五年的青春,對張雷來說是怎樣的人生?這一個鞭子引發的血案,讓三個人三個家庭都失去了幸福。他又問:“王晶怎麼樣?”
“沒有聯係哦,女孩遇到這種事還能怎麼樣?老家找個人嫁了唄,最可惜的就是她哦,那小身材哦我都,呸,看我說什麼呢,反正我已經做到我最大的努力給他們善後了哦。”
王主任永遠會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並且永遠會找機會說出來,這點李小軍是學不來的,因為這需要臉皮厚,而他的臉皮,薄。
李小軍讓王主任把他直接送到了家,並沒有回武校,也沒有與張保安告別,他隻是讓王主任帶個話,在武校的短短半年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既然要離開,就不需再做無謂的告別。
李小軍以無言揮別了又苦又累的武校生活,他即將踏上新的征程。他對新生活充滿期待與向往,那是在1600裏以外的內蒙古,是完全未知的世界,那裏路程遙遠,氣候寒冷,民風彪悍,是成吉思汗的故鄉。
1999年9月18日,李小軍開始了他人生第二次轉折。在漫長而顛簸的火車上,李小軍深深思念著他的女孩,啟程前他去找過她,當他終於有勇氣走出這一步時,卻發現她已經搬了家,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聯係到她。李小軍的心情十分沮喪,在他心裏害怕的是,也許這一錯過,就是一輩子。
從海島市到內蒙古的火車需要開上將近一天一夜,旅途勞頓,嘈雜燥熱。老式的綠皮火車內擁擠不堪,李小軍本來是買的坐票,但是他的座位被一個老人占據,他並沒有要求老人離開,也沒有說話,獨自在車廂內遊走尋找合適的落腳點。
李小軍所能找到的稍微舒適一些的地方就是廁所,但是廁所時常會被人敲門,一般敲門的人進去後就再也不出來了,直到下一個人敲門,如此周而複始。
他索性就坐在洗手盆上,可是洗手盆也不是久留之地,當他迷迷瞪瞪的坐上十幾分鍾,便有一個膀大腰圓的人拿手捅了他一下,說要洗手,等李小軍讓開,那個人就直接坐了上去,此時的李小軍在內心深處盡量抑製著憤怒,那人鄙視的看了李小軍一眼,貌似在說就你還敢跟我搶?李小軍成功的控製住了自己的拳頭,因為總裁教導,不能善後就不能動手,又教導出手必傷人,那麼在火車上動手了顯然要賠錢。既然不動手,也就不需爭辯。他默默的走開,留下那人坐在水盆上自以為是。
到了後半夜李小軍實在困得不行,他走到10號車廂補票處想要補一張臥鋪票,被告知臥鋪全部售空,無奈隻能繼續在人擠人的間隙中遊蕩。
當他來到13號車廂時,發現這節車廂的人相對較少,當他走進車廂一看,竟然有五六個人分別橫躺在三人座的座位上,這些人都是典型的大胖子,剃著寸頭,帶著粗大的金項鏈,光著的上身露出青色的紋身在那裏耀武揚威。他們在睡覺,旁邊的人無人敢打擾。李小軍頓時怒火中燒,他想管一管,這是他少年時代心裏種下的行俠仗義的情節。他在心裏想的是下手輕點兒,卸掉手指,他們肯讓開就算。但是他沒有,因為不能善後就不能動手的訓誡始終銘記在心。
李小軍心想人為什麼就不能友善的生活在這個社會呢?為什麼總有人要恃強淩弱仗勢欺人?而在這個法治社會裏想當個大俠是多麼不易,下手重了會承擔責任,法律又沒有賦予個人這個權利。但是有這個權力和責任的乘警又在哪?
李小軍隻能在火車的過道處找了個空隙坐下來,然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正在夢裏與心愛的女孩打情罵俏之際,被激烈的爭吵驚醒。他馬上看向爭吵處,在心裏評估著事態的嚴重性和是否會影響到自己,讓自己在混亂中有備無患。受張保安和總裁教導,這個習慣在武校初養成,也許會保持一輩子。
看了情況,原來終於有人向占座睡覺的紋身大漢們宣戰了。他們有兩人,其中一人的個子足有一米九,體重目測200來斤,長得就像是一頭健壯而肥碩的黑熊,看上去及其凶狠。另一個人也有將近一米八,體格也頗為壯碩,長得比像黑熊那人還黑。李小軍看他們隻有兩個人就敢路見不平,並且說的是李小軍的家鄉話,打內心裏產生好感,他覺得這倆人算得上好漢了,他決定坐山觀虎鬥,如有必要,再暗中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