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因為赫連威近在身邊,聲音一點點低沉下去。
“我因為家中父親重病,弟弟又急著上私塾,急缺銀錢,所以一時間起了歹念……是我錯,這不關王妃的事。”
綠柳一語驚煞眾人。
原本之前見赫連威為綠柳翻供,證據推理一應俱全,甚至問的一向滑頭的華三都啞口無言,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家都以為綠柳即將被洗清罪名,沉冤得雪。
甚至原本幾個與綠柳交好的小丫鬟,唇角都已經揚起了半邊,而今聽見綠柳如此說,屆時一臉驚訝,繼而滿臉懷疑。
“真的是她的……”
綠柳聲音剛落,角落中很快便傳來竊竊私語,議論說綠柳平日看著乖巧非常,卻不想是個有主意的丫頭,竟然敢公款都偷。
有人看熱鬧,也有人表示惋惜,稱自己與綠柳平日交好,如今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簡直浪費了自己一番心意。
更有人不忘火上澆油,說自己之前丟的錢袋,極有可能就是綠柳偷去的。
一時間眾說紛紜。
眾人議論聲原本不大,但因為眼下花園太過安靜,這些人言語還是一字不落飄進了綠柳的耳朵。
身邊議論聲如同利劍,一下下刺進她的胸膛,綠柳單薄的身子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這壓力的力量,一瞬間竟有些搖晃。
這樣的結果著實令人感到意外,甚至之前一臉蒼白,認為自己欺瞞王爺死期將至的華三,都是一臉詫異。
三角眼像是疑惑,一遍又一遍打量著烈日下身子單薄的綠柳,任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綠柳為何會突然認罪。
思前想後,因為不知道各種恩怨,最後隻能咧嘴一笑,自我安慰,想是老天開眼,讓他苦了一輩子,如今終於抱上了王府侍妾柔川這棵大樹,如今自己為她將事辦成,日後免不了要吃香喝辣。
一想到自己好日子即將來臨,華三三角眼幾乎快要眯成一道縫隙,結果笑著笑著便覺背後有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自己,華三回頭,發現背後卻都是一些正在竊竊私語議論綠柳的人。
是誰?
那雙眼睛的注視始終未曾離去,看的華三脊背發涼,不由想起前兩日見過的一個黑衣蒙麵人……那人,似乎交代了自己一些事。
一想到那晚自己在黑衣人劍下險象環生,華三掌心不由溺出一層滑膩薄汗,登時後怕。
之前他為了保命,可是答應黑衣人,到了恰當時機,倘若王妃翻供成功,到時候要反咬柔川一口的。
不過看如今的情況,之前的約定怕是履行不了了。
華三極力克製著膽寒之感,收斂了之前得意笑容,緩緩垂下頭去。
“既然綠柳自己都已經認罪,我想接下來……”
柔川聲音依舊嬌美,但吐出的字眼確實無比惡毒:“按照之前的約定,將這個丫頭拖出去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柔川素手一隻綠柳,後者惶恐抬起頭來,唇角喏喏想要說些什麼,結果卻半個字都沒有吐出。
因為柔川一聲令下,周圍很快竄出兩名膀大腰圓的大漢,上來就要將綠柳提起帶去執行,結果人還沒有碰到綠柳,就先被一聲嬌嗬製止了手下動作。
“我看誰敢!!”
一聲反問聲音或許因為情急,音量而提了兩分,越顯清脆異常。
赫連威兩步上前,抬手推開綠柳身邊赤膊大漢,一雙平日懶散的水眸此刻竟放出一道道冰冷寒光。
赫連威沒有作聲,隻用眼緩緩掃向之前興致勃勃議論綠柳偷竊之人,竟使在場人不由一悚,下意識垂頭,錯開她的注視。
這王妃平日看著溫溫和和,不聲不響的,不料到了緊要時候,這氣勢卻與王爺不相上下。
因為赫連威金貴純王妃的身份,故而當她上前張開雙臂護著綠柳的時候,兩名大漢因不能沾碰赫連威萬金之軀,隻得向後退去半步,並且低頭。
按照規矩,像他們這種粗人下人,尤其是男子,是不能直視王府內眷的,尤其像赫連威這般獨一無二的身份。
而此刻,赫連威也從未覺得自己純王妃的身份如此好,畢竟想要護著一個人的時候,隻要將她留在身邊,便無人敢動。
“王妃姐姐這是做什麼?”
然而,赫連威王妃的身份震懾的住赤膊大漢,卻震懾不住柔川。
一聲類似關懷的反問過後,柔川幹脆走出涼亭,來到赫連威與綠柳之前,指著綠柳道:“姐姐何苦為了一個下人如此作踐自己?她綠柳縱然平日再是乖巧懂事,但如今畢竟是犯了大錯,尤其眼下還有這麼多人看著,她自己又有認罪……姐姐縱然要包庇她,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膽,否則日後這王府還怎麼保持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