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從長安來的大人物已經進了莊子!手裏還托著一份金黃的聖旨!”
“我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不斷地有人小跑著奔向這裏,嘴裏麵興奮地叫嚷著,從來沒有離開過三原的他們,不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大人物,隻不過就是皇宮裏的一個小小的內侍,一個太監而已,在他們眼裏,聖旨是神聖的,那是皇上賜下的東西,而可以手捧聖旨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所謂的大人物。
柳一條並沒有嘲笑或是瞧不起他們的意思,長年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一群人,乍然間見到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為頂點的東西,激動一些很正常,就像後世的一些普通人,乍然遇到自己崇拜已久的明星一般,激動,瘋狂,都可以理解。
柳一條就這樣靜靜地站著,麵上始終掛著微笑,旁邊的佃農見到他們東家這般平靜,好似根本就沒事兒人一樣地一如往常,在心中佩服他們東家涵養高深的同時,原本激動、興奮的心情也隨之稍微平複。學著他們東家,全都靜靜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候著傳說中的聖旨和大人物的到來。
可以說是在幾近所有人的期盼當中,李然一行捧著聖旨緩緩走近柳府門前。在車馬走近柳氏莊園時,李然便主動下了馬車,一是知道柳氏莊園裏麵不許縱馬行進的規矩,二則是莊園街道上圍觀的人君實在太多,車馬根本就不能行進。
一步一步從莊園門走到柳府近前,看到柳府門前一片安靜無波的情形,李然不免感到有些奇怪,從長安,一直走到這裏,李然已然習慣了下麵百姓激動興奮的熱鬧表現,包括他初進莊園時,莊園的佃戶也一個個興奮異常,有幾個甚至還小跑了起來。
可是,怎麼到了這裏,本應該是最為熱鬧的地方,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這般安靜?
是因為站在正門前的這個年輕人嗎?看到柳一條平靜安然的麵孔時,李然心中不由便產生出了這樣一種明悟:這些佃農之所以會變得安靜,完全是受了他們東家一人的影響。
“李總管,一路辛苦!”見來的是個熟人兒,柳一條麵上的笑容更甚,衝著李然微一拱手,朗聲說道:“請李總管還有其他幾位內侍大人入府敘話!”
太監也是有品級的,雖然官位不高,但是怎麼也比他這個白身要高上一個級別,所以柳一條稱這些內侍為大人,並不為過。
“柳先生,咱們又見麵了!”李然亦是彎身回禮,他斷不會因為柳一條稱他一句總管就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說到底,他們這些內侍,就是一群奴才而已,一直生活在宮裏的李然,可是一刻也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見過禮後,李然隨柳一條進了宅院,在進客廳之前,李然出聲將柳一條攔住,道:“柳先生,皇命在身,小人身上帶著聖旨,不便進入廳堂,勞煩柳先生,還是在此先把聖旨接了吧?”
“就依李總管之意!”沒有反對,柳一條靜靜地轉身來與李然麵對。
“嗯嗯,”李然輕向後退了一步,與柳一條撇開三步遠的距離,輕咳了下清清嗓子,之後用其尖銳而宏亮的聲音高聲叫到:“三原柳一條,接旨!”
不可否認,因為太監的聲線特殊,穿透力可畏是極為強大,李然的這一嗓子,直接讓一直圍在府門外的村民又一次地沸騰起來,爭先恐後地擠在門前向裏觀瞧。
“小民柳一條,接旨!”雖然隻是一個過場,但是卻也不能過於草率,所以柳一條還是恭恭敬敬地對著聖旨施了一禮,而後彎著腰,伸出雙手向上迎接。
“皇上口諭!”沒有直接將聖旨遞出,李然身子一挺,神色恭敬地正色說道:“柳氏大義,朕心甚慰,你之要求,朕已然允諾,望爾柳氏一族,莫因此諾而乖張行事,若因此而觸犯我大唐刑律,必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