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你高熱之時,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大事。”見兒子醒來,長孫皇後揮手屏退左右,伸手端過宮女方才安放在旁邊的桌上的熱騰參湯,邊向李承乾喂食邊輕聲說道:“公孫家的那個小蘭兒從西北回來了,得了失心瘋,還將公孫武德將軍給揍了一頓。”
“公孫賀蘭?”李承乾乖乖地張嘴將參湯喝下,聽到長孫皇後所說的內容,眉頭不由輕輕提起:“這算得上是什麼大事?比起他之前在西北所做出的那些事端……”
“嗯?母後剛才說什麼?說他得了失心瘋?”聲音一頓,李承乾了然道:“是了,擅自調兵,輕挑兩國戰事;劫持他國公主,有辱大唐軍風。追究起來,隨便一條都是夠得上掉腦袋的死罪,失心瘋?嗬,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借口。不過,父皇他能信嗎?”
因為跟柳一條之間的仇隙已然挑明,所以對於像是公孫賀蘭這樣跟柳一條關係莫逆之人,李承乾也已是沒有了太多的顧忌,喜惡之色再無半點隱瞞。
“為什麼不能信?”看了有些幸災樂禍的兒子一眼,長孫皇後輕歎了口氣微搖了搖頭,道:“事實上你父皇他不但信了,而且還借此免去了公孫賀蘭之前身上的所有罪責,令其安心在家中養病,還特意派出了一位太醫專職在公孫將軍府為其診病。”
“怎麼會?!”李承乾頗為意外地輕聲說道:“父皇他老人家一向慧眼如炬,明辨是非,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他公孫爺兒倆所演的苦肉記與障眼法?”
“唔,不對,不對,父皇他不可能會看不出,”好像是猜到了些什麼,李承乾微皺著眉頭,嘴裏麵輕聲低喃道:“不過既然看出了卻不點明,那就是故意的縱容與默許了,父皇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莫不成是……”
有些豁然地抬頭看了長孫皇後一眼,李承乾有些不太確定地低聲問道:“莫不成是,父皇他想要對高昌用兵了?”
若是那樣的話,那這個公孫賀蘭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些吧?改罪為功,正好撓到了父皇的癢處,想父皇之所想,為父皇所想為,若說這些全都隻是一個巧合的話,那也巧得太過可怕了一些。
不知覺的,李承乾的腦袋裏冒出了柳一條的身影,他總覺得公孫賀蘭所遇到的這些巧合與運氣,應是跟這個人有著不少的關聯,或是,這些事情本就他在設計,事後所發生的一切情況,也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能夠猜到這一點,說明你還不是太笨,這些年的太子也沒有白當,”滿意地看了李承乾一眼,長孫皇後又一勺參湯遞出,溫聲說道:“你父皇確是已動了出兵之念,不過現在正值年關,出兵不合時宜,所以,最少也要等到開春春耕之後。也就是說,乾兒你至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好好休養。”
“母後此話何解?”李承乾疑惑地扭頭向長孫皇後看來:“難不成此次遠征高昌,父皇他有意讓兒臣為帥?”
“不,你父皇並沒有提過,”輕搖了搖頭,長孫皇後淡聲說道:“讓你出征高昌,是母後的意思,等三個月後,不管你身子是否完全痊愈,你都要主動請戰,求你父皇允你隨軍而去。”
“為什麼?”李承乾還是不解,不知道為什麼一向都很是心疼自己的母後,這一次為何時狠心將自己推向戰場?
“因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參湯見底,長孫皇後隨手將空碗放回,道:“因為前次行刺之事,你父皇對你已是失望透頂,若不是為了顧全皇家的顏麵,怕是早就已將你趕出東宮,廢去皇儲之位。”
“這一次高昌之行,雖有凶險,不過若是做得好了,卻也未償不是一件天大的功勞,多少也能改變一些你父皇的心意。”長孫皇後接著說道:“還有,高昌國力素來贏弱,打起仗來也必不能持久,跟大唐周邊的其他幾個國家比起來,算不得是一塊硬骨頭,我兒隨軍出征,也算得上是多了一分保險,隻要安然坐鎮軍中,一切軍事皆聽從主帥任命,定不會遇到太大的險事。”
“待戰事結束,我兒以皇儲的身份隨軍凱旋,必會讓你父皇還有朝中的諸多將軍、大員對你另眼相看,你東宮皇儲的位置也能坐得更為安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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