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淚痕已幹,陰妃的聲音平靜,直身安坐在榻邊,開聲向李佑質問,神情又恢複了往日的端莊嫻靜之態。
“是,是柳亦凡..”提起這個名字,李佑的眼睛又是猛地一縮,目光裏投露而出的是無窮的懼意,柳一條上午施加在他身上的種種傷痛,讓李佑產生了一種本能的畏懼:“是柳亦凡,將兒臣給傷成了這番模樣...”
畏懼之中,連帶著無窮的恨意,李佑不由又將希望放在了身邊母妃的身上,乞憐地扭頭向陰妃看來。
“柳亦凡?”陰妃的眉頭輕挑,不由低頭向李佑的臉上看來,道:“若是母妃記得不錯,那柳亦凡好像隻是一個寫曲兒的落迫文士,就憑他,也能把你打成這副慘樣嗎?”
深宮之中,也有歌樂,陰妃對柳亦凡這位新近崛起的作曲人,也是稍有印象,一個文人,怎能傷及曾習過一些拳腳且身體壯碩的李佑?陰妃不信。
“可是有人,在一旁相助?”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在李佑還未作答之前,陰妃再次開口相詢。
“沒有,”李佑微搖了搖頭,若不是親身經曆,便是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自己竟敗在了一個文士的手裏,但是那天馬車之上,柳亦凡所表現出來的武力,還有他折磨人的技巧,想著,李佑的身上,不禁又是一陣寒顫。
“是兒臣無能,並非是那柳亦凡的對手。”李佑羞顏承認,便是當日他的腿腳無恙,他也決不會是柳亦凡的對手:“母妃或是不知,那柳亦凡也是一個武人,且武力,並不在羅通之下。”
雖有誇大以遮自己無能之嫌,不過這話由兒子親口說出,陰妃還是信了個八九,微點了點頭,並沒有作出太多的表示,直接開聲問道:“爭端的因由為何?”
陰妃並沒有直接動怒,因為她了解自己的兒子是一個什麼貨色,人柳亦凡一個平民書生,若是無由,吃了天膽,他也不敢出來毆打皇親。
“是兒臣,派人擄了他的妻、子。”在自己的母妃跟前,李佑不想欺瞞,微喘了口氣,直接開聲言道:“他的妻子,是羅齊氏的義女,昨日在新房之前與兒臣多有衝撞,是以兒臣便...”
“啪!”“啪!”
又是兩聲脆響,陰妃的嘴角有些哆嗦,看到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擄人妻女,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陰妃緩從榻上站起,冷聲言道:“此舉你便是被人打死,也是活該!”
“還有羅將軍府,那也是你現在能招惹得嗎?昨日裏羅通給你的那番教訓還不夠麼?”來回走了兩步,陰妃陰沉著臉麵,低頭冷視著榻上的兒子,道:“難怪剛才小德子給本宮送信兒的時候,會說了些奇怪的話語,盧國公,鄂國公,還有蘇炳仁那個老瘋子,及新任的那個中書侍郎狄知遜,羅家的那個老夫人,都到了太極殿,為的是什麼?難道全都是來為你這個逆子求情的麼?!”
說道著,陰妃再次抬起手臂,不過看到兒子已經腫得老高的臉頰,還有嘴角已被扇出的血跡,這一巴掌終是沒有落下。
“母妃...”聽到陰妃提起這些人,李佑的眼中露出了一陣怯意,可憐巴巴地抬頭向他的母妃看來。雖然之前他對母妃多有不滿,但是真的事到臨頭,母妃卻還是他不可或缺的依托,這個女人,到底是他的親娘,便是再是狠心,也不會真個置自己兒子的生死於不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被兒子這般看著,陰妃的心中一軟,輕歎了口氣:“那些人都是來催命的,能不能活,能不能得個好去,就看你父皇想怎麼決斷了,母妃現在,什麼也幫不上你,你,好自為之吧。”
“母妃!”到了這一步,李佑是真的怕了,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難,他對自己的性命更是珍惜,他不想再經一次。
“母妃這便過去看看,”扭頭看了李佑一眼,陰妃開聲說道:“不管如何,你終是皇子,你父皇當也不會那般狠心,你,或是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