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柳一條是帶著四把鋤頭入宮的,一大三小,木柄鐵頭,全是新製,很精致。
所以,當他抱著鋤頭下得馬車,僅是在立政殿前,便被封小乙的那些禁衛手下,給冷著臉,很是嚴厲地盤問了近半個時辰,最後若不是早起的長孫皇後聽到了動靜,並著小德子出來說相,柳一條弄不好就被人以攜帶凶器為由,給關押了起來。畢竟,依著宮裏的規矩,沒有皇上的應允,便是太子,將軍,入宮進殿之時,身上也不得攜帶兵器,嗯,雖然柳一條的兵器,隻是四把鋤頭。
“不知柳先生此番攜這些鋤頭入宮,所為何事?”看柳一條今日的穿著短小緊靠,利落非常,並不似以往書生長袍那般拘謹,而且在他的手中還抱提有四把木製鐵頭的旱鋤,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即要下地的農夫,著實讓長孫皇後費解,怎麼今天,這位亦凡先生,不是來教授稚奴他們課業的麼?
“回皇後娘娘,這,便是今日學生要教授晉王及晉陽公主兩位殿下的課業!”柳一條躬身施禮,輕抬了下手中的長鋤,恭聲說道:“農為國本,農興則國富,農興則國強,是以,學生便想從今日起,讓兩位殿下體驗一下做為一個農夫苦楚和樂趣。”
“哦?先生的想法倒是不錯,不過,”抬頭看了下柳一條手中的那三把短鋤,長孫皇後有些擔心和心疼地向柳一條問道:“煜昱,稚奴與兕子他們的年紀,是不是還小了一些?”
長孫皇後的目光在柳亦凡的身上打量,雖然他說的話很在大理,不過,不說是在這大唐,但是前朝,還有以往的數個朝代之中,有膽子敢提出讓皇子公主去下田鋤地,從事勞作的先生,怕是還沒有吧?這個柳亦凡,倒是真大的膽子?
“回皇後娘娘,”柳一條再次躬身回道:“學生六歲之時,秋收春種,耕鋤刨耬,所有農學之事,雖說不上是精通於手於心,但卻也是都有習做,還珠公主,晉王與晉陽公主兩位殿下雖還年幼,不過稍略勞作一下,卻也是無礙,一月之期,也隻是彈指之間,皇後娘娘不必擔心。”
“一個月?”長孫皇後的眉頭不由輕皺了起來,雖然她並不是那種隻知一味寵溺兒女的母後,但是憑著先生的一句話,便讓自己的小兒子和女兒去做一個月的農事,長孫皇後多少有些不喜,心裏麵也很是心疼不舍。
而且,現在已經是五月中旬,天氣也熱得厲害,讓三個從未接觸過農事,甚是連一點體力重活都沒有做過的小孩子去耕鋤,長孫皇後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輕聲說道:“亦凡先生,煜昱,稚奴與兕子尚且年幼,且又從未從過農事,這一個月之期,是不是久了一些?還有,便是本宮同意,這宮裏麵又哪裏有多餘的閑地,供先生耕作之用?”
“回皇後娘娘,一個月,已是最短之期限,不然,兩位殿下體味不到農作的辛苦與樂趣,便是做了,也等於是無用之功。”聽出長孫皇後話中的猶豫和略顯不愉的意味,柳一條寸步不讓,反而又提出了一個更讓人難以接受的要求:“至於可耕作的空地,學生見後殿有一處花園,很是廣闊,園中的泥土也是頗為肥沃,若是皇後娘娘同意,交由學生去整理一下,一肖片刻,學生便可理出一塊可供耕作的閑田來,就是不知,皇後娘娘,意下如何?”
廢花為田,要求很過分,甚至是有一點忤逆的意思,若是換做旁人,估計早就著人將柳一條這個狂生給拖了出去。
不過柳一條麵前的這位皇後是誰?‘文德順聖皇後’長孫氏,並非是一尋常短婦,所以柳一條才會這般坦然地將這些話給說將來,畢竟,長孫皇後的性子,在以前數月的接觸之中,柳一條多少也有一些了解,若是沒有把握,他也不會傻到要來這裏觸什麼黴頭。
“一個花園而已,既是亦凡先生想用,盡管去用便是!”長吸了口氣,長孫皇後努力地將自己的心境平複下來,深看了柳一條一眼,接著又柔聲地向柳一條說道:“既然當初選了亦凡先生為煜昱,稚奴與兕子他們的老師,本宮就不會再懷疑先生的授業能力,先生既認為此事當為,一切就依先生之意,本宮不會有什麼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