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依著大哥的本事,到了哪裏,都不會讓家人受了苦去,現在柳府的這片家業,就是大哥靠著半年的時間,一個人一手打拚出來的,若不是有大哥,我們柳家現在,怕是還住在村裏的那片老宅裏,過著隻有過年才能吃上一片肥肉的日子。”柳二條不由想起去年年關時,一家人聚在一起時的情形,雖然窮苦,但家人都在,並不會覺著孤單無依,心裏麵總會有著一片依靠。
“二少爺,”柳無塵從外麵走來,彎身給柳二條施了一禮,道:“地裏的青菜都已長成,到了該收獲的季節,依著咱們鄉下的俗禮,在收成前,東家要先去慰問一下那些佃農,二少爺您看?”
柳一條走後,柳二條儼然就成了柳家的家主,東家一職,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這些事情,無塵大哥看著去處理就好,”柳二條轉身看了柳無塵一眼,很誠肯地向著柳無塵說道:“我大哥在的時候就很信任無塵大哥,家裏的大小事宜都放心地交給無塵大哥去打理,現在我也一樣,一切都還依著原來的規矩就好,無塵大哥不必跟我見外,我不想因為身份的改變,無塵大哥就與我變得生分了。”
這是不太明顯地安撫和拉攏,略顯得有些笨拙,不過卻也很隱誨地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柳無塵抬頭看了他們家二少爺一眼,感覺著他們家二少爺,真的是長大了,要是擱在以前,這樣的話,這樣的心思,二少爺是絕想不到的。
看來大少爺的離開,直接地就讓二少爺,變得成熟了,這也應算得上是一件比較值得欣慰的事情了吧?
“無塵知道了,二少爺放心,不管大少爺在不在府裏,無塵都是柳府的人,都會用心地為柳府做事。”柳無塵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現在,正是他要表忠心的時候。
“嗯,那一切就都勞無塵大哥費心了。”柳二條輕點了下頭,深看了柳無塵一眼,柳無塵來柳府半年,大哥又習慣於做甩手掌櫃,家裏的大事小事幾全都是由柳無塵在上下打理,若是柳無塵忽然在這個時候生出了異心,柳二條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少爺似乎並不太信任柳管家?”看柳無塵慢慢地退出身去,薛仁貴扭頭看了柳二條一眼,道:“東家走之前曾跟我說過,柳無塵在,柳家不倒,二少爺多心了。”
“是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終是還達不到大哥的那般心境。”柳二條長歎一聲,又轉身回了屋裏,薛仁貴緊隨其後。
“轟隆!”
又一個木樁倒地,這已經是今天第十個了。
公孫起輕吞著吐沫,脖子微縮了縮,見公孫賀蘭握著雙拳,冷著臉再度向他望來,他忙著又命人給公孫賀蘭新換上了一個。
自柳少爺無聲無息地失蹤之後,他們家少爺就像是瘋了一般,不是出去打人打架,招惹事非,就是躲在練功房裏瘋狂地消耗自己的體力,每天不把自己累得站不起來,絕不出來。
沒有人能夠勸得住他,就連對他一向嚴厲的大老爺,每天也隻是來看一看,對賀蘭少爺的舉動,並沒有多做言語。
公孫起知道他們家少爺與柳少爺的感情很好,隻是他沒有想到,兩位少爺的兄弟情誼竟已深厚到了這種地步,這個世上,能讓他們家少爺這般發瘋的人,並不多。
“起叔,小蘭兒這是怎麼了?”
公孫起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臉上不由便露出了一絲喜意,楊昆尚,長安城裏難得一個能夠管得住他們家少爺的存在。
“昆尚少爺,您快來勸勸吧,這都半個月了,少爺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回身與楊昆尚行了一禮,公孫起心疼地看著還在不停用力擊打木樁的公孫賀蘭,向楊昆尚說道:“自柳少爺無故失蹤後,我們家少爺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您看,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十個木樁的,再這麼下去,少爺他怎麼扛得住?”
“嗯,”楊昆尚輕點了點頭,把目光投向了場中赤裸著上身,正不要命似地擊打著武樁的公孫賀蘭,抬臂衝公孫起揮了揮手,道:“起叔,這裏交給我就好了,您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沒事的。”
“這,那就拜托昆尚少爺了。”又看了一眼場中的公孫賀蘭,公孫起躬著身便退了出來。
楊昆尚並沒有讓公孫起在外麵久等,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在練功房裏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碰撞聲音後,練功房的門就被楊昆尚給一腳踢了開來。
“起叔,去備些金創藥,一會兒送到小蘭兒的房裏來,他受了些輕傷,”微衝著公孫起笑了一下,楊昆尚便扛著已是鼻青臉腫的公孫賀蘭,走向了他的房裏,整個過程當中,公孫賀蘭一動不動,像是一條死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