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春》開篇有這麼一首詞:
春風徐徐,秋風烈烈,蟬兒何時休?
春華灼灼,暮光翕翕,仙人幾時徂。
沒有詞牌名,作者已不能追溯,就連《遊春》是誰編撰的也無從考究。景天看過很多遍,以他淺薄的學問嚐試理解這首放在開篇像是總領綱要的詩詞以便於理解《遊春》的修行之道。
“溫柔的春風,猛烈的秋風,知了什麼時候休息?;春花燦爛,晚霞昏暗,仙人要到什麼時候才離開?”
景天不甚了解這首詞的含義就像他也不知道這部心法為何叫《遊春》一樣。他曾問過景三,“三叔,《遊春》是一部怎樣的心法,為什麼修煉它可以成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果然,這句話像是景三的口頭禪,三句逃不過。
景三就又是那樣,故作高深。他斟酌許久,沉默半晌過後開口說道:“《遊春》是關於夢與遊離的心法。這世上有很多修行之法,五花八門。有遁地上天,有放火噴水,也有些法門可以讓人進入夢境。《遊春》就是這種。”
“那我為什麼從來都是隻睡覺而不做夢呢?”
“應該是你道行不夠。”
“不是的三叔,我做過夢。”
“哦?什麼時候?”
“我不是說看《遊春》的時候。我是在平時不看遊春的時候,我做過夢,那也是修行嗎?”
“也算,但是不太一樣,當你看《遊春》而進入夢境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哪裏不一樣了。”
“又是你自然就知道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種不解渴的回答。我知道了。”我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
“沒……我是說……”
還不等我解釋,景三就開口說:“一般的夢境不連貫且天馬行空的。你此時在此地正做著此般事,下一刻就到那時,那地與那人做另外一件事。”景三今日少有的話多,見我不是很懂,便又開口說道:
“比如前一刻你正坐在膳廳吃飯,下一刻有把椅子從窗外砸進來,窗子破碎的聲音可能駭了你一跳,等你回過神已經在路上奪命狂奔。你回頭看見追你的是幾隻跟人差不多大小的碩鼠。這時你心裏發出感歎‘這老鼠長這麼大。’從心裏認定,就是它們扔的椅子。等你將頭轉回來繼續跑,你記憶裏身後追趕你的不是碩鼠,而是三五個拿著刀的黑衣人。你可能有些疑惑,但此時危機讓你無暇思考其中的矛盾之處,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度過眼前的危機,所以腦海裏想的是‘完了,我肯定跑不過這麼多耗子。’”
我有些懂了,點點頭。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三叔說的這個夢絕對是噩夢中的噩夢。”
“那《遊春》呢,《遊春》的夢是什麼樣子的?”
“那種夢更有邏輯一些,更像是平時會發生的事,而且一般事情的發展比較連貫。”
“啊?那我還怎麼分得清夢境和現實。”聽聞《遊春》這般,景天反而更害怕了,以他的學識,隻是下意識的害怕。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害怕的根本原因是敬畏於《遊春》對大腦的欺騙,如果真是這樣,那到底什麼才是現實,要如何分辨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