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1(1 / 2)

我永遠都記得,那第一次見到滿月,那是我被趕出家門第三天。三天前

“老爺,您要三思呀,這留在家始終是個禍害呀!”

“。。。梅娘!她始終是郝魚唯一的女兒呀!你這。。。。讓我如何對得起郝魚呀?!”

“老爺!”那個女人就這樣跪在地上,“寧兒還躺在床上呢!您這病都還沒好,她的命與咱家不符,她這是要克死咱們呀,再說,隻是讓她在外麵生活五年,五年之後再接她回來,她和咱們家不都安全了嗎?!還會給咱們家帶來榮華富貴,老爺,你要好好想想呀!老爺!”

“。。。咳咳。。。梅娘。。”

“老爺,您要不同意,那就讓我隨著寧兒去了吧!隻可憐我的寧兒,她才兩歲,就被這個克星克死了!”

屋裏,充斥著這個女人的哭泣聲,我知道,我爹心軟了。即使我娘他口中最心愛的女人,可是死人終究比不過活人。

我能說什麼,我從頭到尾隻說了一句話。

“爹,娘說你會好好照顧我的!”

我就這樣,被驅逐出了家門。隻因為一個相士說我屬火,北辰家屬水,我克死了我自己的母親,我克的我的妹妹還有我爹生了大病,要麼殺了我,要麽就把我放逐五年,磨掉我的屬性,磨去我的戾氣,否則我全家就得被我克死。多可笑?!

我跪著,求著,希望他們不要這樣狠心拋棄我,我給他們磕頭,我記得,青磚上都是紅色的血,鮮紅鮮紅的,順著縫隙流淌,就像希望,就像親情,流了一地。然後,一場大雨,衝刷的什麼都沒有留下。

那個男人說,五年後,他會接我回去。五年,多長呀,我死了怎麼辦?他死了怎麽辦?多少事情會發生?而我,隻是個九歲的孩子。

夜晚,我被他們丟在一個城裏的角落,我連回去的方向都不知道。我剛開始還會哭,向上天怨恨對我的不公平,後來,就不會哭了。

三天裏,一滴水,一粒米都未進過,我把頭深埋在腿間,靜靜的享受這世間唯一不需要錢卻又很溫暖的東西——陽光。

“喂!”很輕,卻很倔,隻一聲,便不再開口。我抬起頭,迎著陽光,看不清他的臉,陽光在他身上顯出一圈光暈。

就這樣靜望著,他伸出手往我手裏塞了半個饅頭,扭頭,跑了。

“站住!”我竟不知從哪裏來的憤怒,或許是曾經的華麗與時下的窘迫碰撞,“我不要別人施舍的東西!”

把那半個饅頭放在腳邊,再一次深埋腿間。

“我也不要別人不要的東西。”

偷偷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的他,陽光不再那麼刺眼,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隻看到了他的眼睛,多年後的我想,或許就是那一眼,淪陷。隻因眼裏複雜的淡漠,淡漠地裝下了整個世界,透著一股子倔強,一股子孤傲。

“喂,你叫什麼名字?”他用那淡淡的眼睛看著我,扭頭,“滿月。”跑開了。

是滿月,這就是我和滿月的第一次見麵,然後,他就消失在遠際。我拾起腳邊的那半個饅頭,幾下便吞咽在肚子裏,三天未進食的肚子,被饅頭硌的生疼,我沒有哭,我要自己活著,我已經不是北辰家的女兒了,可我依然要活著。

我再次把頭深埋腿間,黑暗好像不再那麼可怕了!

我仿佛明白了什麼事情,我得堅強的活著,活過這五年,我要讓那些驅趕我的人明白,讓我認識這個世界的黑暗,是他們人生中最不幸的事。

“喂,小子!”頭頂的溫暖消去了,代替的是一個不友善的聲音。“你占了本大爺的地盤了!”這個聲音沙啞,難聽。接著我就被人拎了起來。

“呦!原來是個小閨女,哈!~長得挺白淨的!”周圍響起一片哄笑聲,四五個大男孩圍在一起,看熱鬧一般。

拎著我的這個,比我大幾歲,卻高出好一段距離,我的雙腳都離了地。他長著一副和聲音很不匹配的容貌,方正的臉,下頜瘦削,眼睛黑亮,深邃,與昨天滿月的青灰色眼眸完全不一樣,鼻子像削出來的一般挺立。

“嘿,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放我下來。”我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嗯!”就這樣,他好像心領神會的點了一下頭,我被扔在了地上。摔得我生疼。

我撲撲土從地上爬了起來,肚子裏本來就沒有什麼東西,這樣一摔,從肚子裏反上來幾口酸水,被我生生的咽了回去。

“小丫頭,你不知道這是我的地盤嗎?”

“不知道!”

“呦,那我告訴你,這是你唐爺爺我的地盤,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占,聽見了沒?”他戳了我一下,沒有很大的力氣,我倒了下去。頭很暈,很暈。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小丫頭,身子還挺弱。”

弱?是譏笑?我在一片哄笑中又站了起來,“我不弱!”

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衝了過去,我想要把他撞倒,我要向他證明我不弱,卻又被他一身的硬骨頭頂了回來,真的沒有力氣了,肚子裏的酸水又開始往上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