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倦鳥知悔
良辰美景奈何天,
為誰辛苦為誰甜。
圍獵場,皇太極策馬,馬蹄聲聲徹。寒風刮過,愁緒隻繾綣著他眉梢,他低吼:“駕——”聲色冷凜,隻刺破喧囂的空中。身後眾貝勒策馬奔騰,各方角逐,不相上下,大顯身手。獵物被劇烈的聲響,驚動的四處亂竄,猶見驚慌失措的獵物,更令獵者為之興奮。
“駕——”可皇太極的心,早遺落在那片墨蘭的花海中。掌心緊握著韁繩,他加緊馬背,白駒驚動的,似離弦之箭,疾速飛馳:“駕——”
眾貝勒一心打獵,抽箭,隻盯準眼底的飛竄的獵物。唯有皇太極,早被那墨蘭擾亂,急切、煩悶,隻撞入胸膛,似火燃烈,灼熱的令他快透不過氣。
嗚——
淡色空中,飛鳥聞聲立馬展翅飛離,皇太極頷首,從肩背後抽出羽箭,飛鳥急速拍翅,他睨準,果斷放箭,‘咻’的一聲,隻是一瞬之間,射中獵物,那飛鳥如墜物疾速掉落。他愣過,眉心卻未曾舒展開。他騎馬前往,隻望著那隻飛鳥,被射中了羽翼,驚動的一顫,隻埋首蜷縮在黑色的翎羽裏。
皇太極見之,若有所思。一躍下馬,俯身隻拾起那鳥兒。在他眼裏,不過是一隻納入囊中的獵物。可是,一年前,他放走了那隻關在籠裏的金絲鳥,他曾頷首望著天,低喃:你,自由了。
皇太極拂過受傷的鳥兒,眾多獵物,他為何偏偏射中這飛禽?!其寓,不言而喻。他將它放入馬背的籮筐中。望遠而去,從出盛京城開始,他便心不在焉。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圍獵場離他們的蘭幽穀有多臨近?隻有他清楚。
他站在獵場中央,隻一眼望過,風起雲湧間,他的心早便飛向了那片山中。皇太極躍馬而上:“駕——”
“皇上——”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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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之路,皇太極下馬,隻牽過韁繩,環視過這山間,一草一木,儼然熟悉。一年裏他曾無數次前來,卻是在他的夢境中。
隻是和夢中一樣,他腳下的步伐輕緩卻急切。是期盼?還是擔憂?!
一年中,他曾拒絕過無數次,與她,有可能相見的機會。
一年中,他卻無數次的掛念,隻能在禦書房裏,靜聽著有關的她的點滴。
楓樹又枯,那似心的楓葉上,映著幹涸的脈絡。卻又像是生命,繾綣,枯竭。皇太極一怔,眼前的風景又猶如去年一般,可為何他心中徒增一抹淡淡的愁緒。還是,他最不想望見的結局是——物是人非。
沿著蜿蜒的山路,他清楚的知道,小徑後便是蘭幽穀。
他不知道他今日前來,是為何意?他甚至想象到,若未能見到,他該給自己怎樣的答複?他不知道,心口一點點混亂,到最後亂如麻。隻由著腳下,步步走向蘭幽穀。
嘩——
嘩——
溪水涓涓的流淌著,穀裏浮過淡淡芬香。
靜!
這兒未曾改變,卻又多了幾分居家的感覺。竹棍上晾著幾件淺色的衣衫,底下還曬著一雙繡花鞋。皇太極望過,她的雙腳的尺碼,他再熟悉不過,他前來,俯身,若有所思的望過那雙繡花鞋,撫過,卻像是每日歇息,他為她解下雙鞋。他怔著,眼前一幕又一幕,聽聞侍衛稟報她的點滴,卻永遠未有他親眼所見來的猛烈。
她過的好不好?
至少,這一年裏,他以為,這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見竹棍上曬著那單薄樸素的衣衫,他一怔,寒酸的令他心痛。皇太極抽回視線,拳心卻不由握緊,他買她的繡品,所付的銀兩,足足她買一件好一點兒的衣裳,可她為何還是不舍得?!
他哼笑過,
在他腦海中,他以為...她過的很好。
他隻是想象著她的生活,卻不知這傻丫頭的節儉。他環視著,蘭幽閣中,屋門緊閉。他該慶幸她不在,還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