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連山連綿的霧算是一絕,因此被人們稱作仙山,層層疊疊的山巒與低峰無不讓人感歎。可凡人叩拜祭天的地方,神仙倒是比如蛇蠍,這地下的東西,活著的人或者神仙都少見為好。
“便見那閻羅王,十寸的大方臉絡腮胡,眼睛瞪得像銅鑼一般......”
“什麼絡腮胡大方臉?全是胡說八道,神荼,寫這畫本子的人叫什麼名字?我定要在生死簿上給他添兩筆。”裹著棉被的少女扔下手裏的瓜子,一把奪過身旁人的畫本子想看個究竟,可上麵竟然沒有一個字。
神荼看著她搖了搖頭,無奈道:“大人,凡人的畫本子自是不可信您與他們又計較個什麼?”
喻九身子向後一仰,隨手把那畫本子一扔又繼續抓了把瓜子放在手裏,一邊撇撇嘴使喚道:“神荼,我這瓜子快吃完了,你再去買點回來。”喻九又緊了緊身上的棉被,整個人縮成一團坐在椅子上。
神荼歎了口氣,心裏對這個小丫頭半分辦法都沒有。想他與弟弟鬱壘好好的幽冥雙神,來這冥界倒也是呼風喚雨活的快活。可自從這小丫頭來了之後,整個冥界鬧得雞飛狗跳。每日都要逼著他念畫本子,美曰其名是與閻王授課,可天天裹著被子吃著瓜子實在讓人沒辦法。
“大人,您已有三日沒有去過忘川河了,底下堆著一群要渡河的人。”
喻九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想這天官也不是如此好當,你再給我抓兩把瓜子帶上。”神荼瞧她這會兒鬆了口願意去做事,這會兒也顧不上身份屁顛屁顛的抓了兩把瓜子。
忘川河每日渡人前往冥界,這當中有願意死的也有不願死的,哭爹喊娘每日都能聽見,就連喻九這種好熱鬧的人也受不了。剛來時也算新鮮,倒能瞧見許多孤魂野鬼。偷吃饅頭不小心噎死的小偷與佯裝上吊卻弄假成真的姑娘每日都有好幾個,見的多了隻讓人覺得厭煩。
“
大人,這是今日的簿子,前兩日的鬱壘走前已經處理好了。”身著黑羽衣的小仙遞過一本冊子,這上麵寫的是今日渡河人的名單。
“瞧瞧鬱壘再看看你,要不人家是哥哥呢就是比你會做事。”喻九衝著神荼吐了吐舌頭,一麵隨手翻了兩頁便往懷裏一揣,隨便找了個地兒坐下。
“你別蠻不講理,是你天天讓我給你尋畫本子買瓜子兒的,現在又說我不如鬱壘?你別以為你是天帝的娃娃我不敢教訓你!”神荼瞧她那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喻九環著胳膊假裝顫了顫,嘴裏吃著瓜子含糊不清道:“別拿天帝壓我,反正現在你和鬱壘是來輔佐我的,管你之前是什麼神的,現在你的任務就是給我買瓜子。”神荼吃了癟,他活了這幾十萬年別說一個天帝,就是女媧娘娘也要給幾分薄麵的,眼下竟被個不滿萬歲的丫頭片子呼來喝去。
“哎,那個穿白衣服的,怎麼不渡河往那邊兒走了?”一回頭卻不見神荼的身影,估計去買瓜子兒了,每次打完嘴仗又灰溜溜去買瓜子,嘖這冥神的自尊心就是比普通人強些。
“回大人,那人是天帝交代過的不必渡河,要送去輪回道的。”這人見神荼離開,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巴結巴結這位閻王大人,回答的甚是詳細。
“為何要去輪回道?”喻九伸著脖子瞧著那人,可也隻瞧見了他的背影。這冥界哭天喊地的人太多,反而這般安靜又淡然的讓人好奇。
“這,小仙就不知了。不過大人可以查看一下案本,入輪回道的凡人都會有記載。”
“你,你是何人?”喻九這才注意到身側那個穿著一身黑色羽毛鬥篷的人,他身材十分矮小一張臉其他五官都十分不顯眼,唯獨一張嘴奪人目光。
“回大人,小仙是這忘川河的河君名喚往安,專門負責送人渡河的。”那人見喻九終於注意到他,忙對著一臉笑上前問安。
“你去把你說的案本拿來我看看,順便去給我提一壺青梅酒。”喻九披上棉被搖搖晃晃的朝書房走去,往安本想再多說兩句,最好能離開這忘川河去個別的去處,可這大人壓根沒給機會啊。
她躺在琉璃床上,一麵枕著厚厚的典籍一手拿著往安送來的案集一頁頁翻著。眼下神荼還沒回來,可沒人念給她聽。這案本可比她想的厚多了,那人是什麼來頭沒看出來可卻明白那輪回道是個什麼東西。
“大人的早課估計又要耽誤成晚課了。”鬱壘瞧桌上堆得厚厚的薄子與她頭下枕著的典籍便知她定是一天又什麼都沒做。
喻九擱下手中的書,一個轉身便撲到他懷裏,淺笑道:“嘖,你好不容易走上個三天,我可不得好好偷偷懶。”
“別的沒學會,這偷懶你倒是無師自通。”鬱壘拍拍她的頭頂,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提起。可一想到那堆得一桌子的簿子就又開始頭疼,冥界一時辰就往返千人,這三天不在還不知堆了多少事。
“對了鬱壘,你可知今日輪回道來的那個人是誰?”
鬱壘有一瞬間的怔愣,可馬上就回過神笑著說:“怎麼,大人對輪回道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