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給赫蘇青。
好一會電話被接通,她顯然不知他們兩關係僵了,囑咐林莫奈多看著點陸沉水:“這孩子前兩天給我打電話,我感覺他情緒不太對。”
林莫奈沒接話,問起她家裏怎麼樣,赫蘇青啊了一聲,反問:“阿水沒告訴你啊?”
她問完自顧說,這次回家,是自家的姐姐出車禍住院,她沒錢隻能出點力:“我不是故意跟阿水念叨沒錢,就說了一嘴,他就給我打了一筆錢,還說他留著也沒什麼用。”
林莫奈還是沒動靜,赫蘇青試探道:“你是不是和阿水吵架了?”
“沒。”她笑了笑,轉而問起她姐姐恢複的情況,“錢夠嗎?我這裏還有點。”
赫蘇青聽得直心酸,連連歎氣:“傻孩子,人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別放在心上,沒什麼過不去的。”
掛斷電話,林莫奈默默地歎氣,她也知道人生總會過去,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
人很矛盾,不見的時候想,見了又想逃。
她這才知道,真正PanPan的難過,是根本沒有傾訴欲望的,她的心日漸下沉,全靠她自己提著那口氣。
高考之後,遠離山城,遠離陸沉水,或許是會好點,她也隻能寄希望於此。
林莫奈每晚在心裏想如果……想當初……萬一……她一旦開始想挽回什麼,會立刻打開日記,在裏麵通過一問一答的形式理清自己。
愛他嗎?愛的。
現在還要繼續嗎?不要了。
或許陸沉水真得有難言之隱,但也無法否認,她不被信任和依賴這一點,她一無所有,沒有資格責怪陸沉水不和盤托出。
她在信裏寫了那麼多種可能,把劃分界限放到最後,那是她最不願,最不希望走的那條路。
但陸沉水偏偏選擇這一條,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他拒絕,她離開,這是她最後能為他做的事。
夜色很深,林莫奈坐在窗邊,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後悔,她當時應該把照片拷貝下來留存的。
現在她剩下唯一與他有關的,是那串佛珠,她摘下來,放在背包裏。
深夜,失眠的靈魂從不孤單。
林莫奈睡不著,陸沉水也一樣。
他站在櫃台前,盯著早就停轉的八音盒,帶著聖誕帽的少女騎著麋鹿,仿佛永遠定格。
陸沉水深吸口氣,回身去抽屜裏翻來電池換上,熟悉輕柔的音樂響起,他閉著眼睛趴在櫃台上,又回到那個聖誕夜。
13班今天正式填誌願,班裏鬧哄哄,趙桂芳來回踱步檢查。
不是忘了寫學號,就是用錯了塗卡筆,段修成時不時歪頭看她填了什麼。
全部隻有陸沉水沒事人一樣,趙桂芳見狀叫他出來:“陸沉水,你別忘了,你當時怎麼和學校約定的。”
他嗯了一聲,淡聲道:“我會交的,我直接送到您辦公室。”
趙桂芳沒多說,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也瘦了好多,年輕也不能這麼折騰。”
全班陸續交誌願申請,陸沉水的塞進桌堂。
午飯時間,辦公室裏隻剩他,他拿著誌願卡去找趙桂芳。
辦公室也隻有趙桂芳一個人了,她正在整理,抬頭看他一眼,指尖敲了敲桌上一張誌願申請。
抬頭是林莫奈的名字,提前批寫的清華大學。
趙桂芳遞過筆,見他落筆寫下同樣的名字,唉聲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們年輕人,保送不去,非要自己考是吧?”
陸沉水寫好,道了聲謝。
最後一節課自習課開始前,趙桂芳的辦公室們被敲響。
林莫奈拿著一張寫好的誌願申請進來,她納悶地接過來,提前批寫的分明是G市的京都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