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微微發澀的眼睛,神態間明顯帶著困倦。他不是忘了曾經自己與江衍的情誼,更不是全然看不透江衍的心意。隻是,時隔多年,很多事情他寧願糊塗。
江衍依然手捧青玉瓷瓶,可楚晏清卻一眼都不屑地看,隻說,“你拿回去吧。無功不受祿,這昆侖仙露來之不易,對你更是意義非凡,我不能收。”
江衍愣了一下,似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楚晏清秀美的臉龐,反問道,“無功不受祿?”
“哥哥,你對我恩重如山。”
聽到這句話,楚晏清的呼吸突然一頓,他冷“哼”一聲,下一秒便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江衍,你走吧。我不想見再到你。”\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章 趕人
江衍有些錯愕,似乎沒成想楚晏清的態度會突然轉變,片刻過後,才想起要攔住他,卻連楚晏清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他沉默了片刻,沒多做糾纏,隻久久看著楚晏清飄然而去的方向。
回到屋內,楚晏清心情幾番上下,那些風光的、落寞的、快活的、痛苦的回憶一同湧上心頭,將他殘破枯萎的靈魂反複煎熬。
懷間恰有美酒一壺,楚晏清顧不上羽蕭與師兄的叮囑,擰開酒壺,仰頭飲去大半。
長瀾與三清同屬東鏡靈脈,兩派走動頻繁。當初,他與江河年歲相當,在年輕人裏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但如此,楚晏清還為三清派找回了江衍、並且不辭辛勞,一同親自護送江衍回三清。因著這份關係,江河對待楚晏清更加不一般。
他們雖不在同一門派,卻總能找到機緣相見,一同修煉、研習刀劍法術,最後先後結丹,一同成為金丹修士。
他倆性格一個安靜沉穩,一個爽朗跳脫,卻素來要好,自從相識後便情同手足,稱得上是縞紵之交。結丹後,兩人更是約好了一同下山曆練。
那時,江衍還剛剛返回三清派,江河憐惜幼弟在門派無人照料,便帶著當時剛到練氣期的江衍一同上路。
後來,他們三個又遇到了雲川派大弟子梅依雪、洞天府孫雄,幾人一同行俠仗義,除惡揚善,踏遍十萬青山,略過河川千百。
那是楚晏清最恣意快活的日子。卻也是後來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噩夢。現在想來,他寧願從未結識過江家兄弟。
楚晏清合上眼眸,縱百轉回腸,終是在心間冷卻。
他知江衍最是個倔脾氣,未達目的定然不肯輕易離開,於是,楚晏清又猛地打開房門,衝著院外的人冷笑著說,“你想站在這裏就站吧,最好站一輩子。”
說罷,便“啪”地一聲,摔上房門。
壺中酒還未盡,回憶還未斷。
許是酒麻痹了楚晏清的神經,他幾乎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與江河情誼漸深、如影隨形,最後竟到了心心相印的地步,記不起他們兩個初出茅廬的少年是怎樣拉扯著江衍這個半大小子踏遍了四境九域。他隻記得梅師妹的笛聲婉轉、聲聲纏綿,孫大哥的長箭寥落,射石飲羽,隻記得東鏡的風卷落葉、北境的雪落紅簷,西境的黃沙漫天,南境的花舞繽紛。
隻是這些,都已經是很遙遠的往事了。
混混沌沌間,楚晏清昏睡過去,不知是因為烈酒暖身的緣故,還是因為丹藥聊勝於無,他難得睡了個整覺,直到東方吐白仍未醒來。
依稀間,他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準是羽蕭。楚晏清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嚴實,安心假寐,可羽蕭卻火急火燎地跑進屋來,見他還在睡覺,便上前用力搖了他兩下,“師父!師父,江師叔怎麼還在院外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