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做錯了什麼?!她最終又得到了什麼?!她隻是想過平靜自由的生活,為何最終卻隻能困守於小院之內,還要忍受被強暴後生下……”我頓了頓,淡漠地說道,“是誰令得我們母女分離?我會永遠記得,所有的一切一切,我會全數慢慢討回來。而我第一步要收拾的人,就是武元慶與武元爽!”
阿真勸解道:“但他們畢竟是武大人的兒子,若你真想向他們報複,恐怕武大人泉下有知,也不會歡喜的……”
“他們畢竟是父親的兒子?!他們根本就是畜生!”我失聲高叫起來,“你知道父親為何會死麼?他的身子一向強健,怎會無緣無故地染上重病?!”
“你,你的意思是?”阿真一臉驚詫。
“在父親病倒的第二日,母親便查出來了,是有人下了的毒。而下毒不是別人,正是武元慶與武元爽!”我吃吃地冷笑起來,全身發抖,“他們自那日見識到母親的厲害,便想早早鏟除她,不料那有毒的食物卻被父親服下了。父親臨終前數次懇求母親不要對付武元慶與武元爽,母親最終答應了,但是我沒有答應!父親早已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除了母親,他便是這世上最疼愛我的人!”
阿真重新將我擁入懷中:“你若想報仇,我替你殺了他們兩個便是,你也不需如此委屈自己啊。”
“一刀殺死太便宜他們了。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我這個野種終有一日要騎在他們頭上,掌控他們的生死!”我在他懷中惡狠狠地說道,“母親臨走時,曾暗中吩咐對父親忠心耿耿的舊部下林將軍好生照看我,她為的就是防止武元慶與武元爽再對付我。她的無奈、她的希翼,我是知道的。她寬容仁厚,我不行!那些加在我與母親身上的恥辱,我要一點一滴地討回來!若洗刷不了這一身的恥辱,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那宮中固然是如牢籠一般,但我若入了宮,那突厥人自然也奈何不了我,母親便可以無所顧忌,轉身離去了。
“我明白了……”阿真的手掌輕按著我的背,輕喃地低語,他廝磨著我的發,“你的心願,我願意幫你完成。”
我的心口緊貼著他的,我們的心跳慢慢融成一致的跳動。
我信任他。
從以前便如此信任他。
這份信任來得奇妙,卻十分自然。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直覺,來自他一如既往清澈的眼眸。
我閉眸,無聲的淚滑落,一時千頭萬緒,卻知道自己最終做了什麼樣的決定。
尖利仇恨卻成了夢想,而這樣黑色的夢想要我用一生去實踐。
此刻我非常堅定,哪怕從一開始就是錯,我也要堅持,強硬到不許旁人插嘴或反對。
誰也無法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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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清晨,為避麻煩,我一身男裝,沿著湖岸緩步而行。
空氣清冷,微風徐來,細波蕩漾,水煙嫋嫋。
青石板蜿蜒曲折,忽而水麵,忽而山坡,忽而花木,右拐左轉,令人無法預知下一路會有怎樣的景致。
日子一天天過去,宮中並未傳來任何消息,我心中愈發的忐忑不安。
許多個深夜,我都從夢中驚醒。那是一個關於逃離的噩夢,永無停止的奔波,我張惶失措,不停地逃離,似乎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追趕著我,促使我不斷地前行。
落魄與狼狽在此時已成為一把標尺,理直氣壯地丈量人生,高傲與卑微霍然分野,失望與希望紛至遝來。
苦難愈發使人堅定,欣慰的是信念始終不倒。
我呆立在湖邊許久,待到正午時分才回到梅林巷。
方才入巷,便聽見鼓樂震天,巷口早已被人群擁擠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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