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你說什麽?」玄武帝震驚地從禦座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霽彷佛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請皇兄想辦法,無論如何,臣妹非艾刹不嫁。」霽媛直挺挺地跪著,堅定而平穩地說。

坐在一旁的霽華端著雕花瓷杯默默欣賞,反應並不如玄武帝那般強烈。

「艾刹的婚禮七天後就要舉行了,你這不是存心給朕出難題嗎?要人家退婚來娶你,也要給個合適正當的理由啊,否則朕豈不是成了霸君嗎?」

「皇兄不想成為霸君,那就等著替臣妹收屍吧」她直視著他,一臉堅決、固執和倔強。

「你這是在威脅朕嗎?朕的確可以下令艾刹與蘇家退婚,他們焉敢不從,但是朕從今以後將在大臣麵前如何再建立起威信來?」他輕聲斥責,臉色凝重「更何況父皇生前已經答應過要將一位公主下嫁喀喇罕了,如今未嫁的公主隻有你一個,你叫朕到哪去生一個公主來代你嫁?」

「所以:…我才請皇兄想辦法呀……」她軟弱地跪著,用帶淚的眸子瞅著他。

玄武帝長長一歎,見她為愛飽受折磨的樣子,他心中也萬分不忍。

「想辦法、想辦法,為了你的婚事,皇後每天都要朕想辦法,就連你額娘也三天兩回地來求朕想辦法,朕都快煩死了,媛兒,你知不知道你們一個個都在逼朕當個霸君。」他無奈地柔著眉心。

「現在能救我的隻有七哥,當然每個憐我、愛我的人都會來求你,七哥,你的姊妹們一個個下場淒慘,你總不希望我也像姊姊們那樣吧?」霽媛含淚仰望著他。

「朕當然希望你這一生都幸福、快樂啊!」他長長一歎,聲音中充滿了溫柔和憐惜。「但是你又怎麽能知道嫁給艾利以後,一定會幸一幅美滿呢?」

「我也不知道,但婚姻本來就是一個賭注。」她靜靜地瞅著他。「我寧可自己是那個下注的人,輸贏都由自己負責,就算真的輸了,起碼心甘情願。」

玄武帝深深望著她,眸光更溫柔了。

「媛兒,朕也不想誤你終身,沒有一天不在想辦法,朕曾經想過找其他格格來代你嫁,但是朕的兄弟個個年紀都還小,有格格的最大隻有五歲,再看老親王家的格格,最小的就已經有三十幾歲了,而且也都已有了歸宿,朕連想找個格格來代你嫁都找不到。」他瞥一眼始終不言的霽華,沒好氣地問:「你倒是說句話,有沒有想到什麽好主意?」

霽華詭秘地一笑。

「臣弟是想到了一個妙主意,而且保證傷害不了皇兄的威信。」

「哦?」玄武帝挑起眉。

「是真的嗎?九哥,那你快說說呀!」霽媛催促著,已經等不及想知道了。

霽華神秘地笑了笑。

「首先,有一個方法能解決索托那邊的婚事。」

「什麽方法?」霽媛眼睛一亮。

「被抄家流放的肅格大人有個女兒,今年已經快二十歲了,不過因為肅格家被抄,無人敢上門求親,因此婚事至今沒有著落,臣弟建議由她代媛兒出嫁,嫁給喀喇罕王公,總比隨便嫁給庶民或當人小妾的好,我想肅格大人反倒會對皇兄感恩戴德的。」

玄武帝挑起眉,點了點頭。

「你這個辦法可行,給肅格女兒一個格格封號,這樣也不會委屈了索托。」

霽媛聽了大喜過望,壓得她透不過氣的婚事終於擺脫了,她的雙眸禁不住閃閃發亮了起來。

「接下來嘛,請皇兄隨便安個罪名給艾刹,撤去他在兵部的一切職務。」霽華慢條斯理地說。

玄武帝和霽媛愣了愣,不解地對看一眼。

「然後,皇兄再派我到蘇家送賀禮,到那個時候,自然會有好戲可瞧了。」霽華悠哉遊哉地轉著青花瓷杯玩,臉上漾著篤定自負的笑。

霽媛困惑不解地蹙著眉,而玄武帝呢,則是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來。「聖上有旨,艾刹跪接,」舒穆祿府邸前院內,艾刹、隆格與福晉一同伏跪聽旨。

太監宣旨:「一品建威將軍舒穆祿艾刹,內廷召對,喜怒見於詞色,六公主垂詢,態度驕倨傲慢,深負朕望,著罷一品建威將軍及撤去兵部一切職任。欽此!」

隆格與福晉驚愕地怔跪在地。

「臣領旨。」艾刹起身接下聖旨,眼神茫然若失地望著前方。

這紙聖旨的內容分明誣蔑的成分居多,而且聖旨中特別提到了六公主,他立刻相信這是六公主為那夜做出的報複舉動。

他不願意娶她,她便報複他!

艾刹冷笑,皇權不容侵犯,一失足,畢生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傳旨太監離去後,隆格氣得青筋爆起,狠狠大罵。

「這是怎麽回事?快把事情說清楚,為何聖旨上提到六公主?說什麽六公主垂詢,你的態度驕倨傲慢?這是怎麽回事?你是什麽時候又見過六公主的?」

看隆格氣得暴跌如雷,福晉又唉聲歎氣地落淚,艾刹的耐力已到了極限。任不滿的情緒爆發出來。

「阿瑪不是害怕六公主對我有意,一直怕娶進一門公主媳婦嗎?我如不對公主冷心絕情一點,如何能令她對我死心,反正我的官爵祿位都是他們家給的,就是賠上了也無話可說!」

隆格氣急敗壞地猛跺腳。

「早知道會落到這步田地,阿瑪寧可讓你娶進公主,也不願見咱們家落到什麽都沒有的下場啊!」

「我隻擔心無法向蘇家交代呀……」福晉怞怞噎噎地哭起來。

艾刹的臉色陰鬱深沈,極力捺下怒火。

「有什麽好交代,要嫁我的人,婚禮照舊舉行,要嫁我的官爵祿位,就盡早退婚,我無所謂!」他抓著聖旨大步回房,胸腔裏怒火亂焚,想自己出生入死才換來的一品武將軍,六公主玉指輕彈就蕩然無存了,他的忠心和犧牲竟換回這場羞辱,愈想愈氣忿。他重重地摔上房門,從上了鎖的櫃子裏取出一隻黑檀木匣子,打開來丟在桌案上,匣子裏滾出兩截斷掉的玉簪。

六公主.你整得我好慘!

他握拳透爪,氣憤地一拳擊在玉簪上,碧綠的翠玉登時碎成了七、八段,可憐兮兮地泛著晶瑩碧綠的淚光。

艾刹被削官撤職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蘇府。

眼見兩家大喜之日在即,卻出了這椿意外,蘇承應與夫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直接下令停止婚禮一切布置動作,急忙找女兒商議對策。

「艾刹被削官撤職,成了一介平民,與咱們蘇家門不當戶不對了,這件好事必須取消。」蘇承應斬釘截鐵地說。

「含羞,你爹說的沒錯,艾刹也不知怎麽得罪了皇上,再要與他聯姻,隻怕會被他給牽累了,你還沒上花轎,要悔婚還來得及。」蘇夫人也加入勸退的行列。

蘇含羞眉心蹙滿了反感與不悅,父母親的現實與薄情是她始料未及的。

「爹,女兒與艾刹的婚事京城裏人盡皆知,艾刹一被罷官,爹便執意要退婚,旁人將如何看待爹爹的為人?這種落井下石的行為,女兒做不出來。」

蘇承應被女兒一頂,氣得兩眼差點噴火。

「什麽落井下石!爹都是為了你好啊!這時候再讓你嫁進舒穆祿家,那才是將你推進火坑,你懂不懂!簡直是不知好歹!」

蘇夫人急忙把女兒拉到一邊去,好言相勸。

「含羞,你不能這麽說你爹,你爹熬了多少年才當上一品官,當初願與舒穆祿家訂親,是因為艾刹年紀輕輕就官拜一品,將來前途無可限量,更有機會位極人臣,幾番思量才願出息將你嫁給滿人的,怎麽想得到艾刹竟會闖出此等大禍來,被削官撤職的人,將來再想為官是難上加難呀!嫁給平民百姓是要過苦日子的,你自小養尊處優慣了,是絕對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