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髒汙的顏料,混雜在一起,拚成了一個詭異的.扭曲的圖案,仿佛噩夢中米幻的色彩,隨著心髒的抽搐噴濺著,收縮壓和舒張壓交替如險惡的戰鼓。

咚,咚,咚。

他捂住耳朵,像是要摁碎頭骨。

咚,咚,咚。

想要解脫?不,不,不,親愛的。我不想獨自麵對這個如枯萎爬蟲般的世界,留給你的隻有退讓。

咚,咚,咚。

……

他最終消失在了墓地中。

……

不知過了多久,空曠死寂的墓地空中,一扇門被開啟。

康斯坦丁小心翼翼地窺探了一下門後的場麵,然而隻有一片廢墟和寂靜在等待著他,以及數點停留在碎裂墓碑上的螢火。

他關閉了門。

“……他不見了。”他說道。

“去哪了?”迪克問道。

“我也不知道。”康斯坦丁說道,“那種情況下我可來不及在他身上追加一個追蹤用的魔法印記,萬一被他發現了,我的腦袋大概會直接搬家。”

倒是沒人質疑這一點。伊諾克覺醒的那短短數秒,無法對抗的實力所帶來的壓迫感太過恐怖,就連逃生都成了僥幸。

“想想辦法啊!”傑森說道,他的煩躁把他的頭發撓得亂糟糟的,“總不至於就這麼等著!”

“我要是你們,現在最好是去爸爸們找不到的安全屋躲起來。”康斯坦丁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畢竟逃生的窗口期可是很短的。”

“你還有臉說!你的複活儀式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的儀式是有風險,但總比泡池子來得靠譜。”康斯坦丁慢條斯理地說道,他甚至還有閑心點一支煙,“而且看樣子,黑晝也沒有瘋得那麼徹底,至少他現在還有沒搞什麼大規模破壞行動不是嗎?”

那個人不是“黑晝”。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他——”彼得立刻開口說道,但隻是兩個簡短的單詞後,他就像是耗盡了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力量,語氣明顯弱了下去,“但他明顯不太開心。”

“是啊,”康斯坦丁沒好氣地說道,“一般人死而複生不應該高興嗎?更何況是像他那樣的憋屈又窩火的枉死——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你們有什麼頭緒嗎?”

沉默。

又是熟悉的沉默。

“他不該生氣嗎?”迪克說道。

這個問題更好了,直接讓康斯坦丁也沉默了。他站在夜風裏,手中的煙頭跟隨著衣角的晃動節奏明滅著,半晌後他突出一口濃鬱的白色煙霧,嗓音低沉:“是啊,換個聖人來也要生氣,你們幹的都是什麼操蛋事。”

沒人反駁。盡管康斯坦丁似乎也沒什麼資格問這句話。

但你們可能遺漏了一些疑點。”康斯坦丁說道,“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他知道自己的死因嗎?”

三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些許迷茫和困惑。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死因,就代表他一直知道自己體內有個炸彈,跟隨著他心髒的跳動走著倒計時——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康斯坦丁說道,“那為什麼這麼久了,他一直都沒有生氣過,偏要等到死而複生之後才爆發?”

“他——”迪克張口,下意識想要反駁,但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

……康斯坦丁是對的,這裏麵存在一個悖論。

如果伊諾克不知道炸彈的事情,他沒有理由會對他們生氣。而如果伊諾克知道,他就沒理由等到現在才對他們生氣。

“所以……”康斯坦丁說道,他攤了攤手,順便抖了抖煙灰,“你們比我更了解他,能有人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嗎?”

康斯坦丁拒絕承認是他的儀式把伊諾克的腦子搞壞了,而且他也發自內心地堅信,自己的儀式是足夠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