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很小的時候, 丁夫人就和曹操鬧翻了, 等她長大記事, 終於和曹操培養父女感情的時候, 曹昂就已經被圈了,所以見到這位幾乎沒印象的兄長時,曹琅心中是忐忑的。
隻是一打眼,忐忑就變成了錯愕。
因為曹昂看起來著實有些病弱的樣子,身形消瘦,頭發都有些花白……
也太老了吧!
曹昂沒見著曹琅眼底的震驚,隻看到這個年歲差距頗大的小妹妹一臉鎮定,儼然一副見過大世麵的樣子,原本就不算高的姿態瞬間放的更低了。
寒暄了好半晌,才扯到了正題上,而曹琅也回過神來,開始認真的傾聽。
曹琅本以為曹昂此次來豫州,是為了爭取丁夫人的支持,畢竟曹昂能被解禁,肯定是得到了曹操的原諒,如今長姐遠在荊州,大部分兵力被留在冀州,帶到洛陽的兵也有大部分跟著去了荊州,兵力分散到了一個地步,若不是長姐自身武力值夠高,說不定早就步上孫策後塵了。
曹昂遞拜帖的時候,曹琅內心就閃過十個八個的陰謀詭計。
萬萬沒想到,曹昂竟然為的是小兒子的求學問題。
求的還是微山書院!
曹琅意外了,她眯了眯眼睛,心下百轉千回,麵上卻是不改色:“大兄的事,小妹自當全力以赴,隻是微山清苦,且學成之前難以下山,大兄可曾考慮清楚了?”
這些年隨著下山的微山學子越來越多,微山書院也漸漸被揭開了神秘的麵紗,山上生活對普通百姓來說,那是神仙般的日子,晨起讀書,傍晚練武,既修文又習武,還修心修德,但對富貴人家來說就顯得十分清苦了,畢竟日常生活靠自理,那些打小被仆從服侍著長大的孩子,又有幾人能受得了呢?
答案是不受也得受!
比如荀彧長子荀惲,就曾自力更生了好幾年,如今還在冀州發光發熱中。
“微山之事我早有耳聞,繇兒年歲雖小,卻是個耐得住性子的,去學習一番也是好事。”曹昂麵不改色的就將自己兒子給賣了。
曹琅:“……”
行吧。
“既如此,過兩日,我親自帶著侄兒上山去拜師。”
曹昂沒想到曹琅答應的這麼幹脆,頓時麵露喜色,對著曹琅就是一大拜:“多謝小妹。”
曹琅起身虛扶:“大兄快快請起。”
曹昂順勢起身告辭,本就不是多親密的兄妹關係,此時正事說完了,再繼續坐下去也隻剩下尷尬,曹昂當年的心高氣傲如今全被磨滅,如今當真算的上識時務了。
送走了曹昂,曹琅回了家中準備了一些明日帶上山的行李,等丁夫人回來後,又說了曹昂的目的。
丁夫人身上還穿著下地的胡服,看起來又精神又有氣勢,聽到此事後,先是沉吟片刻,隨即說道:“你長姐無後顧之憂了。”
曹琅愣了一下:“阿娘何出此言?”
“昂兒此舉在於示好,如今你阿父身體漸弱,子桓又時時隨侍左右,他將幼子送上微山書院,本身又在洛陽牽製子桓,如今隻需你長姐掌握荊州與益州兩地……”
曹操的繼承人,就毫無懸念了。
曹琅本就聰慧,聽到這裏也明白曹昂的打算,這是想博一個功績了,不過想想也是,他被圈的那段時日同家中妻妾生了不少兒女,如今好容易放出來了,外麵形勢早已大變,若再不動一動,日後真叫長姐繼位,他與兒女們恐怕就真要泯滅於眾人了。
“阿父光兒子就將近二十個,大兄這是著急了。”
想明白的曹琅嗤笑一聲。
丁夫人也抿嘴點點頭:“你明日下了山就去洛陽見見你阿父吧。”
曹琅麵色一肅:“是,母親。”
次日一早,曹琅便帶著曹昂與幾個仆從到了微山下麵,微山自半山腰起,常年環繞著霧氣,那是一般人輕易進不去的薄霧,隱約能看見山頂房屋翹起的飛簷,可一晃眼,又被薄霧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