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贈予孫策的那件粗布衣裳她未曾收回, 這些年孫策雖然征戰沙場, 可受傷的機會卻不多,若他一直將粗布衣裳貼身穿的話,小小刺殺該不會傷及根本才是。
隻怕是江東勢大,便看不上這件粗布製成的衣裳了……也確實, 粗布衣裳又怎能同綾羅綢緞相比呢?
曾經孫策避開死劫, 阿婉還曾感歎過命運, 如今應了這死劫, 怕也是難逃命運吧。
阿婉扣著信紙,終究唏噓萬分。
無論是當年的禮遇孫策, 還是後來派弟子襄助孫策在江東立足,後期更是收了孫權做弟子,促成孫曹聯姻,她的出發點都是希望江東能和曹營處在一個不友好,但至少不敵對的狀態。
然而世事無常。
江東和曹營還沒鬧崩, 她這個促成人卻早早地跟曹操決裂,甚至到了被逼走借道徐州, 拿下冀州的地步。
如今阿父曹操身患有疾, 膝下十幾個兒子, 能堪大用的卻沒幾個, 由嫡夫人撫養長大, 本該早亡卻偏偏活下來的曹昂不念舊恩,與養母有了嫌隙,阿婉這個嫡長女有勢力有能力,亦是不甘居於人下,回了洛陽後與曹操的父女情也有了回溫。
偏偏在這時候,孫策又死了。
阿婉:“……”
難不成當真世事兩難全?
孫權雖是弟子,但到底不如孫策那般好說話。
關於交州的消息,這些年阿婉可一點兒都沒錯過,若不是她掌握著這些弟子內力,恐怕也不會這麼放心的就放孫權到處亂跑。
而且還有玉璽……
阿婉拿到信後,打開背包翻了好幾頁,才看見早些年被自己扔到倉庫深處睡覺的玉璽。
一時間竟有些恍然。
當年劉協將玉璽給了阿婉,以換取阿婉對他的保護,這也是為何早些年唐藥兒留守宮中,後來又換成了諸葛亮的原因,如今一代弟子們紛紛成為了脈主,守護在劉協身邊的,也已經成了後來入門的那些新弟子了。
如今眨眼的功夫,玉璽在背包中都快落灰了。
阿婉捏著玉璽唏噓了一番後,便十分自然的將玉璽塞進了咕咕的小紅鼓裏,又洋洋灑灑地為孫策寫了一篇祭文,囑咐龐統到了靈堂之上,將這篇祭文燒給孫策。
算是成全了他們相識一場。
咕咕吃了一些粟米,又用小腦袋蹭了一會兒阿婉的發絲,便帶著比自己還要重的玉璽飛向了藍天,也就是一晃眼的功夫,那背著小紅鼓的信鴿就失去了蹤影。
與此同時的揚州。
孫策身故,作為被臨終托孤的那個‘孤’,孫權一整日都很忙,不僅忙著置辦喪事,還要貢獻長子出來為孫策披麻戴孝,這也算是為了繼承人而造勢,隻要孫權長子在喪禮上占據‘孝’的大義,此時大喬氏肚子裏哪怕還有遺腹子,日後也不能同他爭位了。
沒錯。
受孫策身故的刺激而嘔血暈死的大喬氏被側出已經懷有兩個月身孕。
吳夫人本來傷心的都臥床不起了,此時聽說大喬氏有了身孕,自己的長子很可能後繼有人,又立刻生龍活虎了起來,不僅將大喬氏接到自己身邊來休養,還叫人將孫策的另外兩個女兒以及周瑜的妾侍小喬氏一同接到了身邊來。
這樣既有人照顧兩個孫女,還能叫大喬氏安心養身,好平安生下腹中胎兒。
孫權鬧心的很。
雖然知道大喬氏肚子裏那塊肉還不知是男是女,但到底在他平坦的繼承路途上增添了一個小小的絆腳石,以至於在喪禮上他的麵容十分憔悴,要求那一雙眼睛紅腫的很厲害。
因為拜入少林的緣故,他的頭上是不生頭發的,這會兒戴著頭冠,更添幾分威嚴。
而孫權的長子孫登雖年少,卻十分得體,無論是跪拜行禮,都很有章法,且他作為孫氏這一代唯二嫡出的長子,肩負的責任更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