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複顧不上安慰玉錦,轉身和站在一旁的崔安低聲說了幾句,讓崔安去鋪子裏拉來白布趕緊做孝衣,又吩咐著讓人先給崔顯穿好衣服,這麼衣冠不整也確實不象個體統。他心裏想著還要派人去廟裏請僧人來做“度亡”,崔顯的棺槨想來也沒有備下,也得找人去棺材鋪子裏看是否可有現成的壽材,這樣的喪葬大事,玉錦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怎麼能擔當的起來!
他蹙眉想了一想,便讓桑青回“福壽春”請王乾過來幫忙。王乾在震澤居住多年,辦事又老到可靠,這樣的事情非他不可。王乾從桑青嘴中得知崔家老爺過世,忙帶了幾個得力的夥計趕過來,不到一個時辰,府裏的男女老少已經全部換上了白衣,前麵院子裏搭好了靈棚,崔府內外裏一片縞素,玉錦看施複和王乾將這些事情張羅的井井有條,不由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崔昊得知兄長故去的消息,下午也忙從鋪子裏趕了過來!他雖然因為去年的官司和崔顯鬧了一場,可是玉錦在他危急的時候借了錢幫他度過難關,看在侄女的麵上崔昊還是顧全大局,幫著玉錦操持起這件大事來,龐氏和崔鸞聽聞這邊的噩耗,也趕著過來在靈棚前麵哭了一場,傅庭筠得了嶽父病故的噩耗,第二日便陪著繡綾趕了過來,在靈前行了祭拜的大禮。
施複直等到崔昊過來才離開崔家,可是心裏畢竟不放心崔家這邊無人主持,第二日一大早,他便領了僧人過來為崔顯做五日的“度亡”佛事,綃麟由紅翡抱著跪在靈棚裏,鎮上那些素來有來往的也紛紛過來吊唁,二叔家的兩個哥哥崔潛和崔衍則在靈棚前幫著來往迎送客人,這麼忙亂了幾日,終於選了個吉日將崔顯安葬到了崔家的祖墳裏。等在京城裏的金氏和浣芸娘兒倆得知崔顯病故的消息時候的時候,崔府這邊早已經做過“五七”的“追薦”佛事了!
金克阜看到妹妹帶著外甥女千裏迢迢的趕了過來,心裏先有了幾分愧疚。浣芸在舅舅舅媽麵前哭的如帶雨桃花,金克阜自知兒子做事有失欠妥,當著金氏的麵將金奕喊來罵了一頓,又收拾了一所小院給他們夫妻兩個居住,金氏則在金家後宅的客房裏也安頓了下來!
浣芸經過這一場折騰倒是學乖了許多,她每日呆在自己房裏看書習字,或者去母親那邊房裏繡花做女紅,真是非禮勿言非禮勿行,對做姨娘的銀霜不僅沒有了以前的頤和指使,反而處處陪著小心,有了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都令丫鬟趕緊給銀霜姨娘送去,對金奕更是低眉順眼柔聲細語,簡直和從前判若兩人了!
金克阜和孫氏夫婦看浣芸性格謙和待人也極為大方,心裏倒是更加暗暗埋怨兒子以前多事,想著金奕之前說浣芸如何蠻橫狠毒,想來也是兒子誇大其詞,為了納銀霜那個丫頭故意說成這樣罷了!
金奕在父母麵前有苦說不出,他也不知道浣芸怎麼會隔了幾個月後,如同變了個人似的,隻是他晚上仍去銀霜房裏歇息,對浣芸一直敬而遠之。浣芸到了金府一個月也沒有和金奕同房過,銀霜卻已經身上有了喜!
金氏原想著送女兒過來,就是怕那個姨娘搶在女兒前麵懷了金奕的孩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終還是讓那賤丫頭拔了個頭籌先有了身子,金氏娘兒倆背地裏咬牙切齒不知罵了多少回,可是金奕自從銀霜懷孕之後,所有衣食都派了兩個能幹的婆子打理,浣芸這邊根本插不進手去,金氏母女就是再嫉恨也對此無可奈何起來!
正在這時吳江那邊派人送來喪信,說崔家大老爺因病故去了!金氏聽了也是大吃一驚,她一心想著綃麟那小崽子恐怕活不了多久,可是沒想到丈夫倒是先一步走了!他想著夫妻兩人畢竟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不由傷心落下淚來,金克阜這時便趁機勸妹妹回家去主持家事,畢竟崔家那裏隻剩下玉錦一個未婚的女子,還有綃麟年齡還小,金氏畢竟還是崔家名義上的主母哪!
金氏聽了二哥的勸說心裏也有了幾分鬆動,她原想著眼不見心不煩,不願意看著丈夫整天被家裏的兩個狐媚子迷得三神五道,一氣之下才想著遠走高飛。可是她在金家住了這段時間又覺得十分厭煩,浣芸在金奕麵前也占不到上風,沒事跑到自己麵前哭個不停更讓她心裏焦躁,心裏便想著崔顯一死,繡綾也嫁給人家做了小妾,家裏還剩下兩個狐狸精兩個賤種,自己回去收拾了他們,出了心裏憋了許久的惡氣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