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眼中精光一閃,冷聲斥道:“分明是你貪汙了鋪子裏的錢物又誣陷別人,四姨娘哪裏會有閑錢給你放印子錢?就算你說是四姨娘唆使你放錢生利,空口白話的難道有什麼證據不成?”金氏的臉色雖然陰沉的可怕,可是心裏卻是一陣陣竊喜,原來那個碧枝也不是個老實貨色,竟然和自己的義子勾搭在了一起,自己原來一直苦於沒有機會除掉那對礙眼的母子,沒想到現在上天送來如此好的機會!
崔誌哪裏會承認自己貪汙了鋪子裏的財物,隻是一口咬定是碧枝送了錢財給自己。他對金氏說自己床下有一個黑色的木盒子,將那個盒子拿來一看便知。金氏忙讓秦媽媽去崔誌房裏取來盒子,崔誌從腰上解下一串鑰匙,將盒子上拴著的銅鎖打開,原來裏麵放著的是一本薄薄的賬冊。
金氏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賬簿一看,原來這正是崔誌放印子錢的賬本,上麵按時間順序寫著收了某人多少本錢,放到外麵是幾分利錢,他自己賺了幾分都寫得一清二楚,金氏細細看下去,果然有碧枝前後送給崔誌的銀子和財物折現統共六七千兩之多!
金氏看了暗暗點頭,心裏又惱又恨,惱的是碧枝一個小姨娘哪裏會有那麼多積蓄,還不都是崔顯送給她的,老頭子鎮日在自己麵前哭窮,對這個碧枝實在是大方的過分;恨的是可惜崔顯現在臥病在床人事不知,金氏巴不得讓他知道碧枝背著他的所作所為,看他那時氣得半死才能出了自己這幾年積鬱在心裏的怨氣。
她將賬本子往旁邊的桌上一扔,打發房裏的丫鬟婆子們都出去,這才淡淡的對崔誌說道:“這賬簿上麵雖然寫得還算清楚,可誰又知道這其中的真假?是不是你事先做好賬目以待萬一也不好說。別的不說,單是你每月的利錢收入足有八分之高,官府便可以將你杖責入獄,你自小在我家裏衣食豐足,到了縣衙大牢裏住上幾個月,隻怕你這身子骨也受不住!”
金氏這幾句話說的倒是實情,崔誌自從被崔顯認為義子後,雖然過的不是錦衣玉食的侯府生活,可平時也是有丫鬟小廝服侍著,衣食用度上更是和浣芸姊妹幾個沒什麼區別,若是真的被杖責後關進縣衙牢獄,隻怕自己不死也得被剝掉半層皮!
崔誌想到那陰濕肮髒的牢房不由渾身冷汗都嚇了出來,他忙膝行爬到金氏麵前,痛哭流涕的乞求道:“兒子知道錯了,隻請母親大人看在兒子以前孝敬的份上救孩兒一命!”說完便在金氏麵前磕頭不停,不一會兒金氏腳下的青磚已經沾上了斑斑血跡!
金氏冷眼看著跪在自己腳前磕頭不止的崔誌,心裏正在盤算如何讓崔誌將這件事都栽到碧枝身上,坐在一旁的浣芸忍不住先開口道:“大哥剛才說都是四姨娘讓你做的這些事情,那麼等縣裏老爺問起來,你便實話實說,反正事情既已至此,大哥又何必擔了虛名去強捱?若你隻是受人指使的話,那罪名可就輕多了!”
崔誌抬臉看了浣芸一眼,額頭上滲著血絲看上去十分嚇人。浣芸強忍著憎惡微微一笑,聲音又放柔了幾分:“大哥你這時候隻顧給母親磕頭又有什麼用?還是多想想到了公堂上怎麼為自己辯解才是!還有朱姨娘的那筆銀子,想來也不是大哥從她手裏搶了過去的,她和四姨娘讓你擔著風險自己好賺利錢,如今出了事情,自然應該大家一起擔風險才是!”
金氏心裏微微點頭,暗想浣芸這一箭雙雕的計策倒是不錯,趁此機會將這一老一少倆狐狸精都除了才好!崔誌猶疑不定的看著浣芸,嘴角微微抖了抖,朱姨娘也就罷了,供出她來自己也沒什麼好愧疚的,隻是碧枝那裏的錢確是自己花言巧語騙出來的,那幾千兩銀子連本帶利有一半都化在了燕雲的身上,碧枝並從未向自己拿過一分錢的利息,隻說那些銀子是給麟哥偷偷攢下的,要他找個妥當地方收起來……
金氏看崔誌神情帶著猶豫,心裏暗想看他這麼有所顧忌,倒是似乎真的和碧枝有什麼瓜葛。她故意臉色一沉:“你這孩子果然是心慈手軟,她們兩個姨娘都是婦道人家見識短,你就是將罪名都推到她們身上,縣太爺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難道還真將她們收監入獄不成?她們可是麟哥和綾兒的親身母親!到時候我這邊再托人向縣老爺那邊打點一下,保管最後大家都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