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雨(上)(1 / 2)

金氏聽崔顯說了朝廷律法,才知道朱姨娘和崔誌闖了大禍,崔家的產業現在大部分都在自己名下,萬一崔家因此受牽連,倒黴的還是她母女。又聽到崔顯向自己討拿主意,金氏的心裏不由憤恨萬分,暗想這都是你小老婆和幹兒子惹出來的禍端,最後還要連累到老娘的身上,我隻管我們娘兒倆的死活,誰去管你崔家死不死亡不亡的!

金氏心裏越是怨毒憤懣,臉上的神情卻越是淡然,“老爺是有些擔心過度了,我看這事也是可大可小,這事知道的人肯定也不多,誰會那麼多事去把這告到官府裏?再說每月不過是幾十兩銀子的利錢,朱姨娘一個婦道人家攢這些血汗銀子也不容易,老爺何苦斷了她的財路?況且就算真出了事,咱們家裏還有錦丫頭呢,她夫家做著朝廷的官員,斷沒有眼看著親家敗落被抄的道理!”

崔顯猶疑未定的看了金氏一眼,原先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一半,“崔誌還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不然的話可以先讓他將放出去的銀子收回來再說,朱姨娘院裏的人就不要放出去了,等崔誌回來再做定奪,這段日子千萬不要出了什麼紕漏才好!”崔顯吩咐金氏道,“崔誌和繡綾的親事也暫且押後再議!”

浣芸看到父親一臉的驚恐不安,心裏不由偷偷暗笑,自從父親納了四姨娘後對母親日益冷落,後來又因為綃麟的降生將那對母子寵上了天,浣芸對父親早就心懷怨憤已久,如今又見父親果真如自己意料的那般,將崔誌和繡綾的親事往後推遲再議,心裏自然覺得十分爽快。

她忙又插言在一旁接著煽風點火:“大少爺日常花銷聽說也不是一般的大,動輒便請這些夥計下人去酒樓裏喝酒聽歌,老爺何不查一下他的這些錢財由何而來?若是也牽扯到些違法的事情裏,以後也難免要連累咱們崔家的!”

崔顯聽了點了點頭,俗話說“酒色壯人膽”,崔誌在外麵如此縱情酒色,自然花銷甚大,那錢的來路絕不止替人放貸這一項,以後定要安排心腹的人細細探察一番,也好早做準備。可是朱姨娘這裏終究是個麻煩,崔顯抬眼看了看金氏,看她坐在一旁隻是靜默不語,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的表情,心裏一陣煩躁,他一甩袖子長歎一聲,便大步走了出去!

金氏等崔顯出去之後,才看了滿臉笑意的浣芸一眼,沉下臉來冷冷說道:“覆牆之下安有完卵,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瞞了了我這麼久,她們自去作孽,最後連累的還是咱們娘兒倆,你究竟還有什麼瞞著我的事情?”

浣芸沒料到母親會衝著自己發火,一時之間怔在那裏。“你這孩子隻知道使氣鬥狠,竟然是沒有一點的算計,也難怪奕哥兒被你氣走了!“金氏氣得伸手在浣芸額頭戳了一下,“你父親將原來崔家的產業變賣成了現銀藏著,一心要留給那個小崽子,這府裏剩下的產業原都是咱們金家的,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到最後倒黴的不還是咱們娘兒倆嗎?”

浣芸聽到金氏的話,才慢慢料到了這一層,不由身上也出了一層冷汗,母親送自己的那幾個鋪子田莊,雖然掛在自己的名下,可是萬一崔府被官府查抄,隻怕也要不保。想到這裏浣芸不由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她哽咽著分辨道:“崔誌在外麵和歌妓交往的事情,隻怕府裏上下知道的也不少了,那倆賤人合夥放印子錢的勾當,女兒也才是最近才知道!”

金氏看女兒有了悔改的意思,這才低聲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我原有移居北京城的意思,想著這次趁著送你回婆家的機會在你二舅舅那邊住些時日,奕哥兒對你再不好,你二舅舅可是我親哥哥,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奕哥就算是納了房姨娘,正室夫人還是你,小兩口哪有不吵吵鬧鬧的?隻要你以後拘著些小性兒,多哄著勸著他,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一個快半百的老婆子,這些家私還不都是留給你們兩口子?我又何苦留在這裏拿錢出來為他們崔家人娶妻嫁女?”

浣芸這才體諒到了母親的一番深意,想到自己以前因為管家事和母親置氣,不覺滿心都是愧疚之情,隻是低著頭輕聲抽泣著不吭聲。金氏看女兒知道悔改,自己也不再提以前那些事情,隻是細細盤問浣芸,還有誰知道崔誌放印子錢的事情,當她聽說隻有李媽媽知道此事後,才微微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狠色!

玉錦帶著繡綾出了金氏的正房便回自己的院子裏去,準備換衣服出去一趟。昨天歐陽師傅派人傳話來,說今年京城裏實行妝金妝花的雙麵錦緞,這種錦緞織出來十分繁雜,兩個織工一架花樓織機每天不過織出一寸長,可是價格昂貴堪比寸金寸分。歐陽師傅和玉錦商量打算再進十台大花樓織機。玉錦今天便約了歐陽師傅去“福壽春”酒樓見麵,想著商議一下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