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是低頭說的這句話,但是仍感覺到似乎有兩道灼熱的目光射了過來,一時間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雖然府裏出了崔顯之外,是沒有誰是真心關心自己的,可是有什麼辦法?那是自己的家,是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她不想失去它!
李舒玄俯視著麵前這個嬌小的身體,她的身材不是很高,頂多到自己肩膀的位置。黑漆漆的頭發盤了起來,麵龐上的皮膚細膩若脂,說出話來聲音圓潤動人。看她的年紀也不過十三四歲,可是若他沒有聽錯,這樣長相嬌美的女子竟然故意撒謊,說那次起火竟然是偶然!
李舒玄不由的握緊拳頭,他忘不了奶兄王景清那若顛似狂的表情,死去的春曉和他偷偷見過幾次麵,兩人彼此間已經有了幾份情義;他忘不了春曉家人的那種種悲傷,那是痛失親人後的說不出的一種痛。可是麵前的這位小姐,卻是公然請求自己放過那群殘殺無辜的惡魔,這個人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李舒玄張了張口,終於一個字也沒說,便大踏步往艙裏走去,玉錦被晾在了那裏,覺得兩腮慢慢都熱了起來。“自取其辱“這四個字忽然跳到她的腦中。玉錦慢慢轉身回到她剛開始站著的地方,忽然覺得胸口一陣惡心,不由得俯身嘔吐了起來。
船艙裏的人聽到動靜忙出來觀看,桑青和碧枝更是嚇了一跳,忙攙扶著玉錦進到艙裏,找了個椅子坐下,龐氏也過來察看了一下,說:“不妨事的,可能是坐船有些不習慣,所以暈船了!“又讓她的丫鬟倒些熱水給她喝下去。
玉錦喝了幾口水覺得心裏舒服了一些,這時金奕在隔壁聽到動靜也走了過來,他看到玉錦正就著碧枝的手在喝水,臉上帶了懊悔的神情,“我這次出門忘了帶暈船的藥了,二妹妹你不要喝太多水,不然的話怕等會還要再吐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關切。
玉錦抬頭衝著金奕微微一笑,剛才被李舒玄故意冷淡帶來的不適稍微減少了幾分,輕聲說道:“現在覺得舒服了一些,謝謝奕哥哥!”話未說完,隻覺得胸中一陣惡心,臉色一變又忍不住大口吐了起來。
金奕急的顧不上避嫌疑,忙上前扶住玉錦的肩膀,口中連聲說:“這可怎麼辦呢!到平望還要一天的路程,這才走了個開頭呢!”桑青等人聽了都臉色變了,她們因為從未跟二小姐坐船出來過,所以家裏也沒有準備過這些暈船止吐的丸藥。
正在這時,有個穿青衣的小廝站在船艙門口,衝著金奕喊道:“金少爺,我們大少爺送了這個藥丸過來了!”金奕大喜,忙走過去接了藥丸過來,打開一看裏麵是小小如豆粒一般的黑色小粒,聞起來有些淡淡的冷冽之氣。桑青忙倒了熱水服侍著玉錦服了下去,不一會兒,玉錦便覺得胸中舒服了許多。
玉錦吩咐桑青,“你代我去隔壁謝謝那位李公子吧!”她雖然因為剛才的事情不舒服,可是現在畢竟是吃了人家的藥,情理上總要去謝一下的。桑青答應了一聲,轉身到隔壁船艙去。
桑青不一會兒便走回來,笑著低聲對玉錦說:“那位李公子不就是咱們昨天後園子裏見過的那位?真是斯文有禮,我去給他行禮還連說不敢當呢!”她這話雖然是低聲說的,可還是落在了一旁站著的金奕耳中。
金奕眼神一暗,狐疑的看了看玉錦,昨天上午他被李媽媽請到了姑媽那邊給芸妹妹說情,留下李舒玄一個人呆在書房裏。等他回來的時候銀霜說李公子急匆匆的走了,臨走的時候說明兒早上也要和他一起去縣裏。
他當時也沒有多想,可是晚上臨睡覺的時候,卻聽到兩個值夜的丫鬟在外間房裏小聲嘀咕,隱約的聽到她們說白天曾見到李公子和二小姐在園子裏說話,又說咱們少爺和二小姐一向交好,可千萬別讓二少爺知道這事,金奕再想到浣芸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心裏頓時不自在起來,這麼著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才睡著。現在聽桑青說昨天見過李舒玄,那麼昨晚上自己小丫鬟們說的必定是真的了,金奕想到此處,臉色頓時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