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咕嚕嚕地行駛在路上。
團團坐在前方,竭力控製自己不去注意裏麵的對話——
“嘶,你能不能輕點?”
“已經很輕了。倒是陛下這般閃躲,讓臣很是難辦。”
“說得容易,又不是你疼!”
“臣就不疼?陛下抓臣的手也很用力……”
要命!
團團聽得麵紅耳赤,急忙將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甩了出去。
實際上,馬車內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沈念枝被逼在角落,幾乎不能反抗。
“晏朝暮,你到底用的什麼藥?!”
其實她不是一個喜歡叫疼的人,經曆這麼多年的折磨,她以為自己早已經麻木,結果沒想到這廝今天抹藥跟下毒似的,讓傷口又痛又癢,猶如萬蟻噬心。
沈念枝懷疑晏朝暮在整她,但她沒有證據!
“軍中的奇藥,我們都用這個。”晏朝暮麵無表情道:“怎麼,就連斷臂的士兵都可以,陛下卻不能忍嗎?”
“……好吧。”
很快,沈念枝無奈妥協,她端端地坐著,像一個安靜的人偶。
晏朝暮眸裏閃過一絲輕嘲,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黛眉朱唇,膚白如玉,燦若朝霞灑漫天,灼若芙蕖出淥波。
及笄之後的姑娘總是成長飛快,那姣好的眉眼也越發瑰麗,而此時的她正仰著一張小臉,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脖頸,晏朝暮能清楚地看見她的睫毛纖長而濃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就像早春裏沾著晨露含苞待放的玫瑰,那般易折。
不錯,易折。
晏朝暮恍神地想著,憑借他的武功,輕而易舉就能折斷這纖細的脖子,與其等到五年後她又賜下一杯毒酒,不如趁早解決這個無能的皇帝,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也許是他動作有稍許的停頓,沈念枝奇怪地側過頭,正巧撞上他晦暗幽深的目光。
如夜晚的大海,平靜的表麵下暗藏洶湧的暗潮,其中流淌的,並不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繾綣的愛意,反而像是——
殺意?!
說時遲那時快,沈念枝一把推開晏朝暮,打著哈哈道:“朕懷疑是你手法的問題,一會兒還是讓團團來。”
“……哦。”
她突如其來的反應讓他愣了愣,晏朝暮緩緩退開收拾起藥箱,二人重新回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什麼情況,這人剛剛是想殺了自己嗎,還是她理解錯誤?
多年的欺壓,沈念之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她信自己的本能,但想不出他這麼做的理由。
縱然他倆雖然沒有什麼感情,但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怎麼可能……
不,還是有的。
沈念枝的心咯噔一跳,上一世她賜死了他,他恨自己好像也是理所應當,可問題在於,她重生了,他不可能也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