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1 / 3)

李東東

我和了一容的相識,按他的話說,他先直觀地認識了我——在自治區文藝座談會會場,在電視屏幕上;而我,則是先從書麵認識了他——從他寄到銀川、寄到自治區黨委宣傳部我收的信裏。他的信,用藍墨水寫在寧夏西吉縣廣電局的信箋上。傳統的通信方式,年輕的東鄉族作家,有了一定知名度,生活在西海固的大山裏,工作和人事關係掛在與文學創作沒有直接關係的西吉縣廣電局。這就是我最初印象中的了一容。

2002年春到2006年秋,我在寧夏工作了將近五年。接到各種來信,是這段經曆中常常遇到的事情。就我的體會而言,許許多多先是陌生而後逐漸熟悉的各級幹部、各界人士、父老鄉親,對於來自北京的自治區黨委常委、宣傳部長,很自然地是要觀察的,是想了解的,是希望知道我是怎樣工作、怎樣對人的——大而至於能為寧夏做些什麼;或者,能為某個寧夏人做點什麼。

新的工作,新的環境,新的麵孔,麵對西北欠發達少數民族省區宣傳文化戰線的種種種種,我和我的同事們,既要全麵推進事業,也要選擇重點突破,甚至,有時僅僅做一件帶有某種典型示範意義的事情。因為,畢竟,需做的事情太多,而我們的力量包括實力和精力,太有限了。

我對寧夏文學的認識,是從我國著名作家、寧夏文聯主席張賢亮先生開始的。上世紀八十年代,就讀過他的許多小說,並且對其中許多印象頗深,深感震撼。近些年來,他住在辦得有聲有色的鎮北堡西部影城,精雕細琢著事業,有滋有味地生活。那兩個明清時代的堡子在銀川西北、賀蘭山前,地勢比城區稍高。每次我去看望他或他找我談工作,他常常這樣問:你上來,還是我下去?多數情況,我會說,我上去吧——我認為這樣做是對老同誌、對文化名人的尊重,同時,在那天高地闊的地方說話,心情也變得地闊天高。在與他交談數次,多數時間聽他侃侃而談之後,終於有一次,我忍不住就我們的現實狀況發表了八個字的歸納性感想,我說你是神仙高臥,我是俗務纏身啊!

一個“俗務纏身”的人,實在是沒有多大可能細細閱讀文學作品的,像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樣認真地讀張賢亮的《靈與肉》《肖爾布拉克》《綠化樹》和《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我對了一容和與他年齡仿佛的寧夏中青年作家的了解,便常常是從接觸中、從感覺上、再玄一點兒說是從心靈上相知的。石舒清、陳繼明、金甌、張學東、郭文斌、了一容……張賢亮這棵大樹之後成長起來的一片文學林,正在形成新的曆史時期的新的文學寧夏現象,我所應當做的,是與宣傳文化戰線的各級領導幹部一道,去培植和澆灌這片鬱鬱蔥蔥的文學林。

還是回到了一容吧。對獲得了春天文學獎和其他多種文學獎項的了一容的文學造詣,我將把重要文學獎項和權威文學評論家們對他的小說的評價介紹給讀者,或可為大家閱讀這本小說集提供直接幫助,而我,還是從了一容寫給我的那些信說起。因為這些執著、樸實、用藍墨水工工整整寫的信,我決定與自治區黨委宣傳部的同誌們一起到西吉看望這個東鄉族年輕人,看看他的工作和生活環境,把幾部書和一台電腦送到他家裏,使他由此換下手中的筆,並且,不要僅僅把電腦當作打字工具,還要通過電話線不怕麻煩地上網(當時西吉還沒有寬帶上網的條件),了解西海固以外的世界。後來,換了筆的、了解了外麵世界的、又有了新作品的了一容,在信中告訴我他希望到更大的世界去開闊自己,也就是說,到銀川,到更有利於專業創作的環境中工作和生活。

我把調動了一容的工作,視為對優秀人才進一步培養、向優秀人才提供更好的發展環境來看待;我不可能解決每個人的困難,但對少數民族中人口較少民族的特殊人才的關注,應當是有導向意義的。事實上,在此前後,寧夏新的文學現象和作家群體已經並正在崛起,多數人相繼彙聚到了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