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山變成了座空山,南麵的山道上,塔碉荒了下來。葛競舯他們沒做絲毫防範,每日每夜的隻是空坐在北麵懸崖上喝酒聊天,如此過了兩天,到得第三日晚,九龍寨地窖裏藏著的幾十壇好酒全被二人喝得一幹二淨。
明月當空,駱韶卿舉樽對月,葛競舯微醺的躺在冰冷的山岩上,含糊道:“你說……他們今晚會不會來?”駱韶卿嗤的一笑,道:“他們……已經來了!”葛競舯微吃一驚,爬起道:“來了?我怎麼沒看到?”駱韶卿道:“聽!風聲,來的好快……”他麵色稍變,道:“這輕功……唉,實在已臻化境。”猛一回頭,身後已站了位一身夜行勁衣的蒙麵人。
葛競舯認得那人手中的峨嵋分水刺,哦了一聲,說道:“是你?”蒙麵女哼道:“是我!”聲音沙沙的,叫人聽了很不舒服。
駱韶卿冷道:“怎麼,就你一個?其餘三個呢?幹麼不一起現身?”蒙麵女蔑笑道:“就憑你們兩個,有必要讓四大金剛一起出手麼?”分水刺淩空一點,竟是亮光閃閃的朝駱韶卿眼睛上刺來。駱韶卿吃得一驚,人快速的朝後疾退數丈。哪知那女子使得卻是個虛招,她逼退駱韶卿,轉身一繞,分水刺刺向葛競舯。
葛競舯的武功本就差了駱韶卿一大截,此刻更是有傷在身,轉動時很不靈活。才眨眼間,刺尖已點上他左眼,隻覺眼皮上刺辣辣的一陣疼,他將頭一仰,那刺尖擦著他的下顎滑了過去,險些將他的頭頸血管割破。那女子順勢用肘向下猛地一撞,正好撞中他腰上的傷口,葛競舯悶哼一聲,人重重的跌下,那女子對準他胸口又是一腳踩落。
這幾招一氣嗬成,利落的緊,待到駱韶卿搶上救人,那蒙麵女冷哼一聲,玉手攏在袖裏隨手一揮,駱韶卿隻覺有股大力猛的朝胸口壓下,逼得他氣都喘不過來,剛喊了聲:“葛兄……”體內真氣一窒,竟被那女子打飛出三丈。
葛競舯更慘,他傷口被撞得迸裂,鮮血直流,才倒地,胸口又是落下一腳,隻聽喀嚓一聲脆響,肋骨被生生踩斷,他痛得撕心裂肺,隻覺五髒六腑皆被踩得移了位,痛苦難當。
駱韶卿眼見葛競舯雙眼翻白,七孔裏皆流出鮮血來,怒吼一聲,飛身撲上,一把抱住那蒙麵女子。他原沒想過這般作為能製住那女子,隻求能緩得一緩,救下葛競舯,自身安危是全然不顧得了。卻沒想那女子被他抱住,渾身像是散了氣似的,軟綿綿的一點勁也沒有,手中的分水刺更是當啷落地。駱韶卿不及想透原因,就地一滾,與那蒙麵女抱著一同滾向懸崖。
直近崖沿,那女子嚶的聲,似是方才覺醒,瞄眼一看身旁,駭了一跳,脫口道:“你做什麼?”這聲音異常清晰,如道閃電般劃過駱韶卿耳畔,他心頭一愣,驚道:“采婷……”話才脫口,兩人已就勢滾下懸崖。
兩人身子直墜,危急中蒙麵女一手攀住根鬆枝,一手抓住駱韶卿的手腕。鬆枝吃重,承受不住兩人的衝力,啪的聲斷裂,兩人又是筆直墜下。那女子也好生了得,腳尖在崖壁上一點,左手五指牢牢的釘在了崖壁上。
駱韶卿迷迷糊糊的仰起頭,低聲問道:“采婷……采婷,是你麼?”那女子哽咽道:“是……是我。”身子一顫,兩人直滑下一尺,她的手指沿著石壁拖了下來,鮮血直流,卻又是硬生生的釘住石壁,不鬆手。
駱韶卿隻覺麵上一涼,一滴水珠濺到他臉上,睜眼一看,月光下卻是江采婷在流淚。他心痛道:“為什麼?采婷,為什麼?”江采婷哭道:“你做錯事了,知道麼?當家的很是生氣,是我……是我求了他好久,他才肯答應,隻要你殺了葛競舯,他就饒了你的性命。”駱韶卿苦澀的搖了搖頭,江采婷哭道:“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所以……所以……啊!”隨著她一聲叫,卻是又滑下數尺,駱韶卿眼見她左手指尖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的十分駭人,心中大痛,喊道:“采婷,你鬆手,你放開我,以你的武功,你一個人能上去的!”江采婷搖頭哽道:“我怎麼……怎麼舍得放開你!”深吸一口氣,右手猛一用力,駱韶卿隻覺身子騰空,被巨大的力量甩得老高,但他身子隻拔高丈許,卻因找不到落腳之處,又再次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