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日光從大門進來,被隨風飄蕩的柳枝篩成斑駁的條影,落在常壽的背上,就好像是一些神秘的文字。
裏鋪子裏依然顯得昏暗,空蕩蕩的貨櫃前,兩人並排躺在冰冷的地麵上,腦袋垂地,雙眼緊閉,都已昏迷,仔細一看,正是麻氏兄弟。
他們的身後,貨櫃裏間的陰影深處,有兩道目光冷冷地凝望著常壽。半晌,有個身影慢慢走了出來。
中等身材,雙肩寬闊,軀體消瘦,頭大眉高,臉孔長而憂鬱,鷹鉤鼻,眼睛雖然銳利但很小,遠遠看去就像一隻直立的禿鷲。
他緩緩踱到櫃台邊,目光停留在常壽的身上,許久後,才說道:“我是童柏飛,你應該認識我?”
常壽眼裏有淡淡光華,對著童柏飛,但眼角的目光卻掃著地上兩人,微笑道:“原來是童管事,每月交例錢時,都能有幸見到你,但你就未必記得我這小人物,不知今日屈尊來鄙人店鋪,有何貴幹?”
童柏飛默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藥鋪內一股無形的壓力,卻隨著他嘴角冷酷弧度的延伸,忽而高漲。
嗖,戰鬥傀儡護主本能啟動,黑紗飄動,啞巴如鬼魅般一閃到了常壽身前,毫不相讓地與童柏飛冷冷對視。
童柏飛臉上冷笑漸漸消失,有凝重之色,但聲音卻依然森冷,道:“常掌櫃,隻憑這區區凝氣後期的護衛,你就敢無視鵬崖城的規矩嗎?”
常壽看了他一眼,忽然嘴角浮起淡淡的一絲譏諷,道:“無視規矩?童管事,我在此地開藥鋪,向來本本分分,不知如何觸犯了鵬崖城的規矩?”
童柏飛的瞳孔微微收縮,聲音中帶著一股暴虐之氣,沉聲道:“難道沒人告訴過你:在我的管區,我說你有,你就有。”
鋪子裏突地靜了下來,氣氛異常緊張,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兩人互相對視著,空中似有激烈的火花在閃耀,不經意間,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在空中彌漫。
便在這個時候,童柏飛突地一笑,道:“玩笑而已!常掌櫃,早就聽聞你的大名,今日能與你相逢,真是三生有幸。”他這一笑,立刻就把氣氛緩解了許多。
常壽臉上亦浮現一抹笑容,這讓那張年輕卻蒼白的臉龐看上去多了幾分血色,“童管事,您過獎了。”他暗暗鬆了口氣,如果真的在此與黑衣城衛衝突,自己絕無可能走出鵬崖城。
童柏飛笑容和煦,就好像剛剛那威脅對峙不存在一樣,道:“近日,東城很不太平,宵小逞凶,常掌櫃可要多加小心啊!”
常壽深深望了他一眼,臉上微露疑惑,回道:“多謝管事大人關心!”
此時,童柏飛突然手拍後背,陰鶩的臉龐上顯出一絲疲態,和聲道:“今日我來,還有一事,這幾日,城衛為保衛諸位的安全,可謂是勞心又勞力,就連修煉也耽誤了,因此,城衛府決定要加收一筆保護費,常掌櫃你看這。。。。。”
常壽臉色微變,望著他,緩緩點頭,道:“諸位城衛大人如此辛苦,理應得到補償,不知這保護費要收多少?”
“隻需一百靈石,對你來說,就是九牛一毛。”童柏飛扭了扭腰,瞥了常壽一眼,眼眸中那絲淺笑帶有明顯威脅之意。
“是不多。啞叔,給他。”這幾乎相當於一年的例錢,果真是貪得無厭,常壽暗咬牙關,深深吸了口氣,竭力將心頭那股洶湧澎湃的惡氣壓了回去。
拿到靈石,童柏飛雙手一拱,帶著兩名屬下負手而去,隨著黑衣城衛的離去,外麵,剛剛還聚在一起指指點點路人,走的走,散的散,片刻間都消失了。、
常壽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了昏迷的兩兄弟身上,他眉頭緊皺,走了過去,把他們的身體翻過來,查探一下,兩人都是被擊昏的,呼吸平穩,無甚大礙。
隨後,常壽也無其他動作,隻是蹲在地上,心中想著出神,卻沒注意到地上兩人已醒轉過來,相互攙扶著,站立起來,但一時他們都沒說話,默默對望一眼,還是麻大先開口,自責道:“少爺,我真沒用,鋪子沒給你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