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的蒼穹散下片片花瓣,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清香,雪悠悠地飄著,將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白茫茫的牆壁,古色古香的門楣,懸於上方的橫匾,不知是什麼材料,透著晶瑩的綠,隱隱的又有木理的紋路,刻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有間藥鋪。
已到晌午,卻是門庭冷落,偌大的鋪子裏不見一位客人。
啪啦,青檀木櫃後方,麻大右眼蒙著黑布,左眼則盯在一本厚厚的綠色書冊上。各類藥草在他眼眸中不斷變換,一頁讀畢,他緩緩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消化腦中盤旋的海量信息,左眼再睜時,目光銳利無比,啪,啪,書頁再次翻動
阿嚏,常壽緩緩從裏屋走了出來,他頭戴棉帽,身上裹著厚厚棉衣,走動時,那姿態就似一頭笨拙的大狗熊,臃腫而遲緩。
隨手拖來一把椅子,常壽大馬金刀地坐到了櫃台邊,眼神望著屋外皚皚白雪,歎道:“這鬼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
“少爺,這大冷天的,您不休息,出來幹什麼?”麻大目不斜視,口中並無關懷之意,嘴角微撇,似在埋怨常壽打擾到了他。
“天天躺床上,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出來走動走動,有益身心健康。”常壽眉毛一挑,翻了個白眼,與剛進鵬崖城那時相比,他的表情似乎豐富了許多,“最近店裏生意如何?”
“還是老樣子,青元丹一早就被搶光了,但其他丹藥卻無人問津。”談到正事,麻大暫時拋下書冊,抬起頭,鄭重地道:“少爺,這樣下去可不行!開店講的是旺氣,我們的紫元丹定價比那些知名藥鋪都高上幾分,肯定沒人買,您看,能不能適當把價降低一點?”
常壽微微一笑,道:“不必,照原樣吧。啞叔近日突有感悟,需要專注修煉,恐怕沒多少時間煉丹了,這些丹藥放在那也可以撐門麵。”
“是,少爺。”麻大搖頭歎氣,很是失望,但隨即獨眼驀地一亮,失聲道:“等等,您是說,啞前輩要衝擊築基期了?”
常壽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臉上故意現出喜色,心底卻略感愧疚,戰鬥傀儡神智全無,怎可能再有進步。他之所以這樣說,,隻是不欲自己藥鋪過於高調。
“太好了!”麻大的喜悅倒是發自內心,他們兄弟因為長相怪異,在鵬崖城混得一直不太如意,現在卻衣食無憂,靈石充裕,這都拜眼前這凡人少年所賜。
常壽也笑了笑,臉上漸漸露出與他往日裏疲懶不一樣的神色,目光漸漸銳利明亮,道:“我囑咐你重點收購的那幾種藥草,現在有多少了?”
麻大頓時眉頭皺在一起,臉上微顯尷尬,從櫃下拎起一個大包袱,訕訕道:“白虎山脈的珍貴藥草大都被青軒閣等大藥鋪壟斷,那單子上其它靈草倒不難找,但其中的一味虎冠花卻極為稀有,麻二在城門蹲了三個月,隻湊夠一份,前些日子,我從常來仙酒坊的劉道友那裏也購得一份。”
“隻有兩份?”常壽麵色微沉,深吸一口氣,突地振作精神,嘿嘿一笑道:“兩份就兩份,把藥草給我。”他起身,伸手接過包袱,笑道:“我要回屋燙酒去了,天寒地凍,又沒生意,你也早些回去吧!”
直到東主背影消失,麻大兀自呆呆站在原地,嘴裏喃喃道:“不知啞前輩在煉製什麼丹藥,或許與築基有關吧!”
夜空中沒有月亮,黑雲沉沉,鵬崖城內一片昏暗,隻有天際遙遠的地方,有一二微弱星光,落在厚厚白雪之上,映射出一道道微光。
臥室黑暗處,沉重的喘息聲如風鼓般劇烈,啞巴席地而坐,臉上的黑紗時起時伏,渾身不住顫抖,顯然是靈力消耗過度。身前黃金丹鼎開啟,三顆晶瑩剔透的綠色丹藥懸浮在半空,似三盞心燈,釋放出希望的芳香。
“延壽丹,又見麵了!”
常壽聲音縹緲,身子微微一顫,忽然間神思飛蕩,竟仿佛又回到了火焱宗,自己如牲畜一般苟延求生,與命運抗爭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