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黃綺珊:令人頭皮發麻的異類歌手(1 / 3)

田歌印象

二十七年前,她就已經出道,而且與那英是同期的歌手。但她被眾人熟悉,甚至喜愛,卻是通過近年的一檔電視娛樂節目。她就是姍姍來遲的靈魂歌後黃綺珊。

黃綺珊是一位不怕辣椒的川妹子,她的歌聲可以浸泡人生的酸甜苦辣,她演唱《等待》時跨越三個八度的音色讓不少人直呼“毛孔全打開”,而《離不開你》這首出自當年風靡一時的電視劇《雪城》的插曲,更是唱哭了一大片觀眾。她的歌“直擊心靈”、“聽到頭皮都發麻了”。

從孤獨的“黃曉霞”到悲情的“蘇珊”,從明天的太陽到現在的彩虹,這位自信、自我、自愛卻從不自卑的女人在經曆了紅、不紅、淡出和一夜成名之後,依舊可以淡定地說:“我愛所有階段的我,因為我現在懂得了愛,我不怕老,我老了依然可以是一個快樂的老太太在唱歌!”

我是正版二麻婆

田歌:歡迎黃綺珊,終於見到真人了。

黃綺珊:我今天也說,我終於見到真人了。

田歌:總在電視上看你唱歌。

黃綺珊:我也是在電視看你,看你的節目。

田歌:我們知道黃綺珊是重慶人,重慶的女孩長得好看,但我們其實對重慶女人的那個特別細致的解釋並不清楚。你能跟我們介紹一下,我怎樣從你身上感受到重慶女人的特征呢?

黃綺珊:其實我已經不太像重慶女人了。

田歌:是嗎?

黃綺珊:因為我小時候出來的早,身上融入了大江南北的氣質。我每次一回重慶,他們都說你是哪裏來的嘛,一點都不像我們重慶人。

田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個人的性格實際上和當地的吃、喝、環境有關係。

黃綺珊:對對。

田歌:我覺得其實你身上有著重慶人的感覺,你的聲音就是那種特別辣、特別高亢。

黃綺珊:有點雙槍老太婆的感覺,哈哈。

田歌:說話上比較率真。

黃綺珊:坦白講重慶女人特別爽直,就是沒有扭扭捏捏,甚至比男人還要爽快。我們管這樣的女人叫二麻婆。

田歌:二麻婆?

黃綺珊:對,就是說這個女人潑辣到了一定程度,果斷到一定程度,然後永遠不要男人作主,就是自己當家作主。她照顧男人照顧得非常好,但是她又是家裏那種頂天立地的女漢子。

田歌:所以總有雙槍老太婆的影子。

黃綺珊:但同時,重慶女人還是挺柔和的。

田歌:也就是說,重慶的女人是冰與火的結合。

田歌:我知道你最早叫黃曉霞。聽說改過這個名字,後來叫蘇珊,然後又改了名字?

黃綺珊:是的,那些改名都跟我沒關係,我被強迫改的。

田歌:被強迫改的?我還以為以我的生活經驗,改名字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黃綺珊:雖然不是我主觀改的名字,但是有那麼幾段生活是比較有特點的。

田歌:如果讓你形容黃曉霞那個時代的你,你會用什麼字?

黃綺珊:黃曉霞時代就是黃曉霞。黃曉霞就是從我出生,到改名字之前,坦白講,這一段時間都是我,我現在回憶起來其實我覺得我特別喜歡這一段時間。黃曉霞的這一段時間是單純的,無憂無慮,為了唱歌就是一根筋。

田歌:黃曉霞那個時候已經開始唱歌了?

黃綺珊:已經唱歌了,沒有什麼更多的雜念,就是特別純粹。

田歌:其實看你在演藝圈這麼多年,你在台上講話的時候,那個狀態和表達方式都特別真實、特別自然,也算特別難得。

田歌:那你在這個黃曉霞的時候最喜歡唱什麼歌呢?

黃綺珊:那個時候唱鄧麗君的,唱蘇芮的。

田歌:那時候就開始學她們的歌了。

黃綺珊:對,我聽到的歌就是鄧麗君的歌。如果再往前推的話,就是張小英啊,沈豔呐,還有什麼萬沙浪啊,但是他們都沒有鄧麗君那個時代那麼風靡,就是掌握全世界的感覺。

田歌:對。

黃綺珊:確實是唱得太好了,也特別喜歡她的歌。慢慢的,發現自己唱鄧麗君的歌好像自己的性格得不到那個出口。

田歌:就是無法釋放。

黃綺珊:就是性格。後來聽到蘇芮的音樂以後,一下子就迷上蘇芮了。

田歌:我們先說鄧麗君的歌,鄧麗君是好多男人愛聽,我覺得那時候很多男人愛聽鄧麗君的歌,是因為從鄧麗君的歌聲裏,他們找到了很多。

黃綺珊:找到了女人的感覺。

田歌:那麼好多女人愛鄧麗君的歌,是因為鄧麗君的歌聲能夠把她們內心的各種情感給表達出來。

黃綺珊:好像鄧麗君規範了一個男人、女人的標準,比如說女性有一種定位,男性對女人有了一個定義。

田歌:對。你那個時候心中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小小的感情,多愁善感都是通過鄧麗君的歌來釋放了。

黃綺珊:因為從小到大,我就是一個走在前沿的人,從來不保守,絕對不願意落後,總是喜歡創新。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剛開始唱歌,有一個記者問我,說:“黃曉霞,我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唱得最好的女歌手是誰?”我說:“我呀。”

田歌:怎麼跟劉曉慶的性格一樣。

黃綺珊:毫不客氣呀,當時。“那你想做什麼?”“做第一呀。”我也不怕得罪人。

田歌:真的。當時可能就沒有想到得罪人這事,而且確實是心中就這麼認定的。

黃綺珊:是。

田歌:川妹子比較簡單。

黃綺珊:其實我的性格裏天生有憂鬱的一麵,就是因為這一點,從我唱歌開始,我確定了性格裏這個天生的東西,就是憂鬱。其實憂鬱對於一個歌者來講是一個特別的性格。

田歌:那你通常是在唱歌的時候憂鬱,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憂鬱?

黃綺珊:我隨時隨地都在憂鬱。

田歌:憂鬱女。

黃綺珊:對。

田歌:那當時你還是一個少女,具有江南少女的感覺。可蘇芮的歌給人的感覺是成熟的、飽經滄桑的那種女性情感世界,你是怎麼找到那種感覺的?

黃綺珊:我就發現一個問題,我覺得我這個人身上藏有很多色彩。雖然我很愛黑色、紅色、綠色,其實都是喜劇色彩。後來我慢慢發現,為什麼他們說“曉霞,你的可塑性特別強”,就是你把我捏成什麼樣,我就真的給你那個樣子。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那種好像裏麵蘊藏很多可能性,蘊藏著別人可能不知道而我也不知道,有待別人來開發、挖掘的可能性。所以我常常對自己感到驚訝,可以從這個角色的跨越,具有如此大、如此快的轉換能力。而且,轉過去還不會偏差。你想,那個時候的鄧麗君在台北民歌餐廳唱歌,當時她跟蘇芮不一樣,蘇芮是在那個時候的美軍俱樂部,她是唱英文歌,唱藍調,唱靈魂歌起家的,可鄧麗君她就是唱小歌、小調的狀態,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環境的人。

田歌:你都能找到感覺?

黃綺珊:我都可以。

田歌:但是如果我們特別簡單地、淺薄地去判斷,我今天看黃曉霞老在那唱鄧麗君的歌,我想她可能戀愛了。然後突然間聽她唱蘇芮的歌,她可能失戀了。你覺得我們這樣簡單地去判斷有道理嗎?

黃綺珊:有,有道理。

田歌:是不是你那個時候就是這樣的?

黃綺珊:我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你讓我唱鄧麗君的歌,我都模仿得很真,又唱蘇芮的歌,大家就會問這是蘇芮唱的還是曉霞唱的。

田歌:就是塑造能力極強。

黃綺珊:對。

田歌:那你唱蘇芮的歌的時候,你已經去廣州了?

黃綺珊:對,我1986年進入這個行業的,1991年到了卜通100(歌廳),實際上我的生活可以用幾大塊來規整,當你越來越成長,越來越深入社會的時候,你就會在自我信仰裏麵尋找很多自己想要的東西時,你就會很迷茫。但是我為什麼喜歡曉霞呢?就是那個時候什麼想法都沒有,天真如我,就是唱歌。所以唱歌也是很單純、很純粹的。我大概記得我錄的第一個原創作品是1989年。1989年那時候第一首原創歌曲是一首英文歌,填的中文詞,就是那首SmokeGetsInYourEyes(《煙霧彌漫你的眼》)。當時是陳彼得老師來給我錄的,我唱完時,陳老師在錄音棚裏都蒙了,你知道嗎,他很難想象一個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唱這首歌不但純粹,還那麼成熟,還那麼準確地掌握了那個味道。

田歌:我完全理解,就是有一個人,她在不創作、不演唱的時候,她可能是一個帶著露珠的小蓓蕾,可是當她進入創作世界的時候,她突然給我們展現出來是一個很成熟的、有過經曆的那麼一個情感世界的人。

黃綺珊:對,因為平時唱別人的歌,也沒太在意。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我也是在累積。累積一些你自己的和他人的混在一起的東西。當唱第一首原創歌曲時,這種東西就出來了,你自己也不曉得。

田歌:其實你現在坐在我麵前,這種高屋建瓴地來談自己的時候,是因為你已經可以非常清醒地看待自己了。在黃曉霞的時候,就是一個帶著露珠的蓓蕾,她沒有什麼上帝的信仰,或者是自己的信仰,她是自然生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