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秦,我剛剛用你的方法突破了聯邦銀行的內網!”耳機裏傳來安東尼鬼一樣的尖叫。
“哦,是嗎……”我一邊玩著紙牌遊戲一邊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安東尼最大的特長就是鬼扯,信他才怪。
“我現在很緊張,不知道應該做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著一個太平洋的原因,安東尼的聲音聽起來微微有些顫抖。
“聽著,先做個深呼吸,然後……把你的錢袋裝滿……”我不用照鏡子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臉上是怎樣的壞笑。
“好吧……就這樣……”安東尼似乎也尷尬的笑了笑。
沉默了大約十分鍾的樣子,我以為今天晚上這個無聊的笑話到此為止了,可安東尼卻突然冒出一句:“秦,我發現了一點兒有意思的東西,這些家夥對小數點的計算規則有問題……這些家夥改變了小數點第三位之後的計算規則……這些家夥在明目張膽的搶錢!你懂我說的意思嗎?”
我愣了一下,我想他說的意思我應該懂,每個人的戶頭裏總有那些你永遠也取不出來的零頭,也許對於每一個個體而言這不算什麼,可是理論上如果資金基數足夠大,就會產生難以想象的沙漏效應,所謂積沙成塔的效果是十分驚人的!
“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嗎,你們那裏是萬惡的資本主義,水深火熱也是正常的……”我輕描淡寫的說道。老實說,我對這個很麻木。這個社會誰有本事誰圈錢,像我這樣的窮屌絲隻要每個月的工資能按時到賬就已經歡天喜地了,我從來不奢求公平,也不義憤填膺,這對身體沒什麼好處。
“可這麼做是犯罪!”安東尼好像有些氣呼呼的。
“你闖進銀行係統的後台也是犯罪,當然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說。
“我得做點兒什麼……我要修改規則……”安東尼的聲音突然變得焦慮起來。
“你不是代表正義的羅賓漢……”
“我是!”
“屁,你固執起來的時候就像個娘們兒……”我學著他曾經嘲笑我的話嘲笑他。
“算你說對了,我特麼的就是一個娘們兒!我受夠了這個見鬼的變聲器!”耳機裏嘶嘶啦啦的一陣雜音,竟然傳來一個清亮柔美的聲音,“這是你第一次聽到我真實的聲音,但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你……為什麼……”我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目瞪口呆。
“我剛剛在植入代碼的時候觸發了係統的安全警報,我的地址已經被鎖定,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我愣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一直把安東尼想象成黑黑的皮膚,厚厚的嘴唇,卷曲的頭發,圓滾滾的肚子,有些偏激,有些敏感,偶爾會身穿水粉色T恤,綠色瑜伽褲,頭戴白色發帶,窩在破沙發裏一手伸進爆米花桶裏,一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亂敲一通的天才娘炮死胖子。
可是,他竟然是女人!而且是一個說話聲音很好聽的女人!
眼前的電腦屏幕刷的一下變得漆黑,耳機卻依然傳來淒厲的警笛聲,驚悚的高音喇叭聲,沉重的鈍器破門聲,甚至還有令人窒息的槍聲……在那一瞬間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應該像電影裏演的那樣雙手抱頭就地臥倒,我的大腦根本不是什麼一片空白,而是像被人猛地塞進了一大團棉花,脹得滿滿的,阻斷了一切思考能力。見鬼,這家夥說的竟然是真的!幾秒鍾後,我狼狽的從椅子上翻了下來,我下意識的轉過身盯著牆上的攝像頭,監控的紅燈一如既往的亮著,我不知道那邊的人能不能看到我……
辦公室裏一片漆黑,整個街區都停電了。窗外疾風驟雨驚雷疾閃,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台風登陸,可是沒想到勢頭這麼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