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殷淩就看見他了——穿著不算合身的衣服，袖口、衣擺都短了一大截，藍色的粗布衣裳上還打了幾個補丁，整個人清清瘦瘦的，不過站的端正筆直，算是身姿如鬆。
再多的，殷淩便瞧不出來了，姐姐讓她在這裏等，不叫上前了。
至於這殷淩才恢複神誌第三天，李舒凡是如何得知的？
要知道，殷家感念蒼天降下福祉，特在城中幾處地方施粥，說是要連續布施三天三夜，這不，現在也還沒停下。
這鄉裏鄉親的，想不知道都難，盡管李舒凡住在鎮外。
李舒凡見來人是殷嘉，也不覺得奇怪。三五步之外便向殷嘉行了禮。
想來是那小廝直接通報的管家姑娘，殷淩現在不便見客罷。
殷嘉見到李舒凡，卻有些吃驚，他們兩人也有三年不見了，李舒凡長高了不少，五官也張開了，很是周正，確實是個大小夥子了。
三年前，李家祖父病重，李舒凡回去照顧祖父。
之後便隻在逢年過節來殷家拜訪，不過也隻是見過了幾個長輩便匆匆離去，所以從那時起，李舒凡與殷家的幾個孩子就也沒再見過了。
殷嘉先打開了話頭：“李公子好久不見，家中祖父身體可還好？”
作為一家長女，該有的禮數從來都不會少，況且她也是真心牽掛李家祖父的身體，所以這話說得很真誠。
“嘉姐姐不必見外，叫我舒凡就好，勞姐姐掛記，祖父一切安好。”這邊李舒凡同樣誠懇。
禮貌的幾句寒暄後，殷嘉也不同李舒凡兜圈子了。
“舒凡，我聽小廝說，你此行是為退婚。”
李舒凡默默點頭。
殷嘉繼續說道，“我不理解，要說先前呐，我幾次三番要你退婚，你就是不同意，那時我在想，淩兒神誌未開，與一個孩童無異，李家娶了她，不是白白多一個拖累嗎？”
許是覺得自己言語有失，殷嘉趕忙補充，“我不是懷疑你會苛待淩兒……”
“我知道，我知道……”李舒凡也怕殷嘉多想。
“你看現在啊，淩兒恢複了神誌，這明明是好事一件啊！你怎得……要退了？”話了，殷嘉還歎了口氣，清秀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有點嫌棄。
“嘉姐姐，”李舒凡說道，“我深知殷淩有更好的選擇……”
殷嘉抬眼望去，那邊李舒凡低下了眉眼。
雖然這話說著難聽，可在殷嘉看來，事實也的確如此了。
這殷淩未開神誌，不好嫁人，可開了神誌，要嫁，就不是嫁給李舒凡了。
左右小妹和李舒凡是不合適的，這是殷嘉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才不想理睬那個婚約。
“舒凡，你知道的，站在我的角度，我一直都是反對你們的婚約的，如今你說是也是事實，作為一個自私的姐姐，我的的確確是不希望你們成婚的。”
聽到這話，李舒凡的神情又落寞了幾分。
殷嘉的想法是這樣，可殷家其他人，尤其是殷父，他們不會這麼想。
於是乎，站在殷家大局的角度，這漂亮話，殷嘉還是要說的。
“舒凡，這隻是我的個人想法，我們大家都知道，你一直是一個純良可靠的，家父和祖母對你也十分滿意。”
殷嘉輕笑，“所以說，你我說的做不得數，一切都要看家中長輩的意思。這也是殷淩的想法。”
李舒凡順著殷嘉的眼神望去，看到那個身影，遠遠的，站在樹下。
是殷淩。
從記事起，李舒凡對這個女孩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
可是，他必須將這莫名其妙的情緒給放下了。
她，原值得更好……絕不是我……